“孩儿谨遵娘亲之命!”
终南古墓,幽寒如昔。
碧水通道蜿蜒如龙,杨清此刻刻意落后数丈,唯恐再看见那乍泄春光,到时横生妄念,徒有愧意。
此刻他远远望去,只能模糊看见前方一抹白影。
小龙女偶尔回首唤之,不见人至,仅闻回音,便也只好拂水向前。
终于,前方水道渐窄,小龙女纤腰轻折,如游鱼穿藻,倏然没入那一抹亮光,杨清摆动双臂,尾随而入。
一汪静谧寒泉,霎时水声四溅,小龙女率先破潭而出,她身法快极,如素鹤掠岸,足尖点处水痕未凝,罗带先飞。
她半蹲于水池不远处的干燥石阶之上,纤指勾起早备好的白绫长衫,抖腕披落,衣影遮雪肩,旋即以背相对,指尖勾断湿衣细带——那胸前贴身小衣贴肤而落。
而杨清方自破水而出,眼帘方抬,借着烛火,正见娘亲正换下湿衣,只是这次并无密丛遮蔽,那一抹冷月身形在幽暗视线之中,无可回避。
只见娘亲身下白绫长衫尚未系拢,肩颈下斜扩出两弯浑圆弧影。
湿发贴着的背脊纤薄如刃,不过一掌可覆,腰窝处细若春柳,柔若无骨,偏生两侧雪脂丰隆如倒垂玉钟,沉甸甸的腴润自肋后斜溢,将素纱撑出两团模糊的满月轮廓。
烛光渗过薄衫,分明映出乳廓下缘沉甸甸的坠弧,恍若凝脂缀玉,令人目眩神驰。
少年喉头不自觉滚动,喉间燥热如焚,双足似钉于地,竟移不开半步。
那春色惊心动魄,却又不敢亵渎,心魂皆颤,不知是寒潭水冷,还是幽烛玉色灼人。
“清儿,愣着作甚,快将湿衣换下,免得受凉。”
小龙女换好素衫,回首见杨清怔立如木,轻声催促。
“是……是,娘亲。”
少年如梦初醒,慌忙垂眸避视。
心中愧悔如潮水翻涌,暗忖自己每每总这般失了分寸,难道自己果如娘亲所言——虽有干云正气,一旦为外物所惑,贪痴横生,本心不存!
“可娘亲之美,世间又有几人勘破……只恨自己道浅魔深,竟屡屡一念成障!”
他一边褪去湿衣,喉间暗语不止。烛影摇红,映得一抹侧颜如月射寒江,眉黛远山,眸若秋水,只一瞥,便叫人心旌摇曳,魂骨欲销……
小龙女转身从墙上取下一盏青铜油灯,火光摇曳如星坠银河,映得玉容时明时暗。
“清儿,随我来。”
她轻声唤道,声如幽泉泠泠,杨清哪敢怠慢,急整衣襟起身相随。
这座古墓乃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为筹谋反金大业所建,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历经数载春秋,方才构筑而成。
墓中殿堂秘室错综复杂,通道迂回曲折,宛如一座地下迷宫。
外人若贸然涉足,即便是灯火通明之时,亦极易迷失其中,难觅出路。
小龙女自幼栖居于此,虽去墓十数载,然其中机关、枢要皆仍然熟稔于心,行步如御风,竟无半分迟疑。
二人穿廊过隙,壁上寒苔凝露,时有水珠自石隙渗出,坠地声清脆如琴弦轻拨。
杨清紧步其后,掌心渐生冷汗——这地底墓室也忒恐怖了些,还好娘亲垂怜,没要他长居于此。
不知行了几许时辰,忽见前方现出一室。
小龙女驻足举灯,焰光泼洒如银瀑,照出一间空阔寒殿。
四壁石纹斑驳如古剑锈迹,地生冷雾袅袅。
杨清环视周遭,顿觉此室迥异于前所见,其间有一方石台,上方供着两个乌木灵牌。
小龙女移烛近壁,杨清凝目望去,那石台之上赫然悬二幅着色丹青。
右画女子手捧铜盆,眉目温婉似春水,衣褶垂落处隐见恭谨之态;左画女子仗剑而立,鬓发飞扬猎猎,双目锐光似能破壁穿云。
两幅丹青风姿迥异,却皆透出一股凛然气象,画工之精妙,竟似将二女魂魄凝于画中。
小龙女从石台上取三炷香,于烛火上轻轻一燎,烟缕笔直上升。
随后,她退后半步,衣摆拂地如雪,双膝缓缓折下,脊背挺若冰弦,伏身三叩,每叩一记,额前青丝便泻下一缕,触石无声,口中念词道。
“弟子龙氏,今携子杨清,返宗认祖。伏惟二位祖师在上,鉴此诚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