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瞥见只剩杨清一人四处张望,厉声喝道。
杨清见状,心头暗道不妙,低头便要快步离开。
那头领见他欲逃,更觉其中有诡,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身旁几名甲士立刻撒开步子追了上来。
正当他才转过身,便已被三五名甲士堵了去路,长矛交错,封死了退路,那满脸横肉的头领提着铁链一步逼来,狞笑喝道。
“小子,方才此处喧哗滋事,想必与你脱不了干系,乖乖受缚!”
杨清心下大骇,摸出腰间匕首,正欲奋力冲杀,忽听耳畔生风,一道黑影自檐角飞掠而下,快如闪电,几乎只留下一缕残影。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幽香,扑面而至,直入心脾。
那几名甲士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长矛竟不知怎的被轻轻一拨,呼啦啦散乱,叫喊未出便已跌翻在地。
头领铁链方才甩出,链声犹在半空,却被那人纤纤素手轻巧一握,硬生生止住。
只见此人身形一晃,似轻烟般掠到杨清身侧。
“走!”
一道冷冷女声在耳畔响起,不待杨清分辨来人模样,腰间已被一股柔劲托起,身子凌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街巷深处。
杨清只觉耳畔风声呼呼,顷刻间已被那人带离闹市。穿过几处曲折巷弄,终于落在一处幽暗角落。
那黑影轻轻放下他,衣袂微扬,气息清冷。杨清心头怦怦直跳,急忙抬眼一看——只见月色微洒,映照出一张熟悉的容颜。
“是你?”
来人正是迪娅。她一袭深色劲装,腰间佩剑,鬓边微微散落几缕发丝,眼眸在夜色中清亮如水,带着几分凌厉。
迪娅看了他一眼,冷声道。
“胆子倒是不小,竟敢闹市里乱闯,若非恰好让我瞧见了,你定要被鞑子兵给捉了去!”
“我……”
杨清低头讷讷道。方才听那人如此胡诌娘亲,他怒极失态,竟至忘形,才做出这等蠢事来。
“先随我来!”
迪娅眸光在他脸上凝定片刻,低声说道。说罢,身形一晃,袖中短剑映出一线寒光,已掠向巷口。杨清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二人一路疾行,七拐八绕,终于在城东南僻静处停下。这是一处残破楼房,青砖斑驳,门扉半掩,蛛丝布满。
迪娅推门而入,先是抬手轻叩三下,又顿了顿,才推开木门。
杨清随之走入,只见屋中灯火昏暗,几缕油烟摇曳,在陈旧梁柱间投下斑驳影影。
屋里摆着几张旧桌椅,坐着五人,皆神色凝肃,或披甲或便装,却都带着一股浓浓杀伐之气。
其中一名汉子正盘膝而坐,见二人进来,目光一凝,沉声问道。
“迪娅,你怎带了旁人来?”
“莫要疑心,便是此人在广仁寺中救了我兄妹性命,叫杨清。”
迪娅冷看那汉子一眼,说道。
待众人看清后杨清模样后,屋中气氛微微缓和下来,重新落座。
其中一位汉子在主位坐下,神色肃然,说道。
“今日探得消息,城中百来号弟兄,只剩下眼前这几位。余者要么被杀,要么被擒,要么下落不明。”
屋内一阵沉默,唯有油灯轻轻噼啪作响。
片刻,一人沉声开口。
“如今鞑子忽必烈率兵北上,空出关中防备。我等若留在此处,暗中积蓄力量,未尝不是上策。”
话音方落,迪娅却冷笑一声,说道。
“等他南下?届时鞑子兵精粮足,大军压境,我等只怕连拼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正该趁他新败,军心不稳,衔尾追击,方为上策!”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色变,如此谋划是否怕是过于冒险!便在此时,木门却忽的被推开,冷风卷入,灯火摇曳。
只见段烈踉踉跄跄闯进屋来,满身血污,步履虚浮,鲜血顺着破裂衣甲汩汩流下。他一手撑着门框,喘息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