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要帮她下定决心,季枳白还在思考怎么开口比较合适时,兜里的手机先一步震动起来。
她如蒙大赦,立刻拿出手机查看来电——是崖边下民宿的回电。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岑应时。
他虽然没有看别人手机的习惯,可两人站得太近,他不可避免的还是扫到了手机屏幕。
岑应时没有听别人聊工作的兴趣,尤其见季枳白似在犹豫要不要接听时,他先一步去了另一侧窗边的茶水吧台。
他极有教养的分寸感令季枳白瞬间松了口气,她转过身,背对着岑应时接起电话。
给她回电的是崖边下民宿的店长,对方委婉的拒绝了她。
周末本就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序白被订婚宴包场,直接导致部分散客流向其它民宿。不仅崖边下今明两日满房,就连周边的民宿,崖边下的店长也帮忙询问过了,不是没达到季枳白的要求标准,就是无法承接连续三日的入住需求。
季枳白沉默了一息,仍是感谢了对方的倾力帮助。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看向窗边。
茶水吧台上有小型的茶盘和茶盏,岑应时烧了壶水,准备泡茶。
房间里的茶罐是她昨天让客房经理特意更换过的,虽然是招待贵宾才会放置的茶叶,但它不是岑应时会喜欢的味道。
“我来吧。”季枳白收起手机,走到茶桌旁,接手了茶匙。
和岑应时刚分开的那段时间,她一点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她拼命去找自己会感兴趣的事,从茶艺到插花,从香道到摄影。明明都是她曾经嗤之以鼻觉得浪费时间的东西,但只要能摆脱岑应时片刻,她都愿意去学。
结果就是什么都不精,可又什么都会了一些。
一壶茶泡好,她提壶给岑应时斟了半盏:“你先试试味道。”
果然,他喝完,她再斟满时,他便不主动了。
但来自季枳白服软的示好,哪怕只是一杯茶,岑应时还是接受了。他静静看了她烫红的指尖两秒,回眸看她:“说吧,什么事。”
季枳白放下茶盏,在他的注视下,重新开口:“我有件事求你帮忙。”
她把陈先生的情况简述了一遍,岑应时接完岑父找她还钥匙时,旁听了一会,不难理解这件事的起因经过。
“所以呢?”他问:“需要我做什么?”
季枳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刚准备提出需要他更换房间时,他赶在她开口前,先一步提醒道:“你提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因为向我开口的人是你。但你也要考虑清楚,你向我索取,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点到为止,没再继续往下说。
但这句话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季枳白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从以前到现在,他的规则感一直很强。什么是交易,什么是人情,他总分得很清。
不同的人归属于不同的分组,如何相处,如何打交道,他都有一番自己的规则和秩序。曾经的季枳白从不受限于他所设的规则里,她是唯一的,区别于任何人的存在。
可现在,她也成为了这些分组里的一个符号,不再特殊。
她垂眸,借着斟茶的动作来掩盖那一瞬间忽然涌出的失落。可她忘了杯子里是滚烫的开水,且这杯开水不仅浇淋了整个杯身,还在杯中预热了一会。
她贴手摸上去的那一刻,指腹的温度犹如触碰到了刚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一抖,本能的立刻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