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梁艺芬心如死灰地松开手,“你走吧,我不想谈。”
出事以后,来找她的警察、记者有很多。
她看到每个人,都要说一遍孙女的冤屈,可他们只是敷衍她,没人相信。
她甚至能看得出来,他们提到任雪名字时的鄙夷。
孙女是她一个人带大的,是她的心肝宝贝,也是她的骄傲。
她曾认为,任雪就是世界上最洁白完美的女孩,和她的名字一样。
可现在,任雪身上蒙了一层尘埃,就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没人能帮她,他们只会瞧不起她。
梁艺芬看向窗外。
医院的窗户很高,她只能看到辽阔天空的一角。
但她早已想好,就坚持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如果小雪真的醒不过来……
她就和小雪一起走。
第32章(五)教书育人
梁艺芬经历过暗无天日的战乱,食不果腹的贫穷,也看到国家欣欣向荣、河清海晏。
回首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孙女清醒,没能为她昭雪。
如果是二十年前,梁艺芬尚有精力,拼死也要为孙女正名,但现在她的确太老了,老到走路回家都要歇息几次,她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梁艺芬平静地靠着走廊墙壁,外观狼狈,却又比其他人更加冷静从容。
江瑶却比梁艺芬更加冷静,“我要查。”
梁艺芬没有反应。
江瑶挨着梁艺芬坐下,“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
梁艺芬眉心拧起,苍老的手指微微颤动,“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任雪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但我打算去学校查一查。”江瑶平静道,“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或许可以少走弯路。”
梁艺芬几乎要以为这又是哪个无良媒体派来的记者。
她清楚地记得,在小雪生死未卜时,无数摄像机对着她,询问她作为一名退休教师,知不知道孙女做的事情。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她内心崩溃,但想到小雪还在抢救,就只能在摄像机面前强撑,一遍又一遍的说小雪不会做这种事。
他们将她的话如实登在报纸、电视上,但她知道,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甚至还有将近一半的人问她——“如果任雪抢救不过来……”
剩下一半人则守在地下太平间,其中有电视台的记者,他们已经提前写好任雪逝世的稿子,一旦得知消息,就会立刻联系电视台。
所有人都盼着任雪死。
但梁艺芬在与江瑶对视时,心中却没有从前的愤怒,江瑶的目光太平静了。
平静到会让梁艺芬认为,她的确是个……普普通通办事的人。
南徽拎着塑料袋走了回来。
他取出老式面包和鲜牛奶,先放到沙发垫上,又拿出刚在药房买的药。
南徽指着梁艺芬的手说道:“你手上有伤,涂些药?”
江瑶不知南徽是去买这些,诧异道:“你年纪不大,倒是细心。”
南徽耳畔发烫,“我年纪不小。”
江瑶耸耸肩,不知南徽为何总是强调年纪。
她明明是在夸奖他嘛。
梁艺芬没有主动接,南徽便替她上药。
梁艺芬空着的手拿起面包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