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柔和地打在窗外芭蕉树上,旁边的青松挂着无数祈福袋,坐在这里时光都变慢了。
姚远思绪飘远,这里她和陈若虚来过一次。
从北京搬来南江,她那辆京牌手动挡车刚运到南江,她去物流点取车,冬天,雪天路滑。
一边开一边熟悉南江的路,刚好手机响起来,她单手扶方向盘,去副驾驶座包里摸到手机接听了电话,眼神偏离几秒钟。
余光里看到有一辆电瓶车冲过来,她下意识急打了一把方向盘躲避,砰得一声车头撞上了绿化带。
陈若虚在电话那头听到问:“姚远,怎么了?”
姚远镇定了一下说:“没事,车冲上绿化带了。”
陈若虚说:“给我地址。”
过了一会儿陈若虚就来了,陈若虚看到人没事,放心了不少,把车给赵新成处理,带姚远先去吃饭,来得就是这。
姚远说:“我们在这吃过饭。”
陈若虚眼神难得的柔和,“你还记得,你本来想自己把那辆京牌车开到南江,劝你好久才放弃。”
姚远说:“为了省一张机票钱容易吗?”
陈若虚说:“不容易,你当时给咱俩开5000的工资,我收到钱的时候也挺震惊。”
姚远说:“然后你还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白省钱了。”
陈若虚说:“难怪那顿饭吃得很沉默,还以为你吃不惯南江的菜。”
姚远说:“不是,我在算账。”
说到这里,两个人笑了一下。
创业公司花钱如流水,姚远满脑子都是经济官司,刚到南江市场还没打开,产业园给得那800万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为了省钱员工社保公积金没开始交,核心团队拿着基础工资,每天睁眼就是几十万的支出,压力很大,那会儿又年轻,有点心事都写在脸上,那顿饭都忘了什么味道,只记得很贵。
姚远没打开菜单,陈若虚刚才为了开车戴着眼镜,坐下来之后摘下眼镜随手放在桌上。
姚远说:“你的度数这么多年都没加深吗?”
多年前见到陈若虚就这样,平时不戴眼镜,需要才戴。
陈若虚说:“一直就这样,到高考眼睛还是5。0,大学写代码开始近视,不写代码后恢复一点。”
这句话让姚远细细地看陈若虚,陈若虚这么多年变化很小,岁月在他身上痕迹不明显。
姚远和他始终有距离感,这样的对话记忆里几乎没有,她和陈若虚交流场景多是办公室,面对面,讨论公事,理性控制大脑。
现在两个人围着圆桌,意外地相邻而坐。
今天算是有始有终吧,姚远想。
陈若虚点完菜,看向窗外,初夏南江的温度和湿度都很好,阳光和煦。
他和姚远坐得很近,同一个地方,再来心境变化很大,他第一次见姚远,姚远才十六岁,十六岁到二十九岁,从青涩的小女孩到现在成熟大方的职业女性,陈若虚已经很难再用长辈的心态去看待姚远。
他和姚远认识了太长时间,陈若虚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他也没有拿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眼光去看姚远,走到现在,他觉得是有遗憾的,很难说清这种遗憾是什么,也许是他想在无数变化中找到一点不变化的慰藉,也许是企业层面的机会和时间成本损失,又或许是合作多年的惯性,再或许是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和姚远合作的方式。
陈若虚说:“退出以后打算做什么?”
姚远不太想和陈若虚讨论工作的事,她也还没有明确的想法,现在只觉得疲倦,提不起劲,像是闷在水里没法呼吸,她很确定的休假计划是,“去施一诺酒吧喝酒,打算过一段天天泡吧的日子。”
菜很好,精致可口,赏心悦目。
姚远吃得慢,陈若虚吃得少。
姚远说:“工作和资源交接清单我已经整理出来。”
陈若虚说:“不急。”
姚远笑笑,“酒吧在召唤。”
陈若虚说:“你先休假。”
夏日日落时间晚,天蓝得让人心碎,时间缓慢流淌,红日爬下山坡,剩下夕阳的余晖。
漫天的金色橙色粉色,霞云笼罩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