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晴雯说过,琇莹便连连摇头:“戏班子有什么好的,我看不如请女先生来说书。”
香菱便道:“你们两个想多了,这诗会哪里要请戏班子、说书先生?”
叽叽喳喳,定下计议,转眼众女便商议着各行其是。
一则置办席面,二则定留题、用韵,三则写请帖。忙活间,忽听得外间喧嚷,茜雪来回:“老爷回府了。”
当下一应人等放下手头活计,紧忙往仪门去迎。刚过二门,便见裹着大氅的李惟俭快步而来。
宝琴心思细腻,搭眼便见李惟俭脚步虚浮,心下不由得担心不已,只道是被自己个儿过了病气儿。
因是问话之时便道:“四哥哥今儿可好些了?”
这所谓风寒便是感冒,用了药还得七日光景才能转好,李惟俭这日正是严重之时,因是开口便瓮声瓮气的道:“正烧着呢,待会子让太医来开些小柴胡。”
宝琴便瘪着嘴自责道:“都怪我。”
李惟俭探手揉了揉宝琴小脑袋,笑道:“与你什么相干?衙门里得了风寒的不知凡几,说不得我是被旁人传染的呢。”
话是这般说,可宝琴依旧不曾展颜。李惟俭这会子浑身酸疼,也就暂且顾不得宝琴心思。赶忙进得内中,寻了椅子落座这才舒了口气。
几个女子又来说诗会之事,李惟俭无不应承,又吩咐傅秋芳道:“这等事儿就不用大家伙凑银子了,径直走公中就是了。”
傅秋芳应下,李惟俭恹恹道:“如今正烧着,身子极不爽利,我先去后头歇歇。”
当下李纹、李绮回返后头小院儿,除去坐胎的傅秋芳,余下香菱、宝琴、红玉、晴雯、琇莹,连那碧桐也围着李惟俭伺候起来。
一会子这个怕他嘴里没滋味儿,塞了个山楂球;一会子那个捧了热茶来;须臾,又有送来湿帕子盖额头的。
吵吵嚷嚷,倒是让李惟俭哭笑不得。后来实在遭受不住,李惟俭这才道:“留一个伺候的就是了,你们都围着我,我就是想歇着都歇不了。”
这日刚好晴雯轮值,闻言就道:“四爷都开口了,你们也散了吧。”
众女依言各自散去,宝琴嘟着嘴恋恋不舍,临出门前又回头观量了一眼,这才闷闷不乐而去。
内中只余下李惟俭与晴雯,晴雯略略碰了下李惟俭大腿,顿时惹得李惟俭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的了?”晴雯赶忙关切问。
李惟俭就道:“这一茬风寒古怪,身上好似散了架子一般。”
晴雯心疼得蹙眉不已,道:“好容易休沐一日,偏跟着二奶奶去了外头庄子,结果这风寒又重了。”说话间探手为其轻轻揉捏,嘴里还道:“左右这会子衙门也是无事,四爷不若趁机好生歇息几日。”
李惟俭应承连连,笑道:“还是你最贴心。”
晴雯腻哼一声,歪着头得意道:“那还用说?”
却不说这主仆二人内中如何,却说一众女子散了,又忙着写请帖。待写得了,又打发香菱去送。
这日宝钗得了请帖,想着那日被亲哥哥装进箱子里的屈辱,便不想故地重游。奈何不去又不成,生怕惹得众人忖度其是怕羞遮丑。
又听闻凤姐儿病了,自王夫人院儿出来便顺道儿往凤姐儿这边厢来。
宝钗到时,内中莺莺燕燕满满当当,略略点算,竟是除了二姑娘俱都来了。
问候过了,宝钗便站在一旁也不多话。此时就听湘云道:“可惜凤姐姐不能去。”
三姑娘探春便道:“凤姐姐虽不能去,却未必不能参与了。方才香菱说了限题留韵,我想着过后不如咱们也来联句?不若这头一句,便让凤姐姐来出可好?”
众金钗纷纷应下。王熙凤推拒不得,想了半晌,却只想着昨儿夜里那呼啸一夜的北风,一时间却想不起旁的来。
面上略略红润了少许,凤姐儿便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一句粗话,下剩的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都笑道:“越是粗话越好。你说了,只管好生歇着去吧。”
凤姐儿笑道:“昨夜听见一夜的北风,我有了一句,就是‘一夜北风紧’,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