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惊道:“好端端的,他们搬出去做什么?”
婆子讷讷不言,这往后的话可就不好言说了。
王熙凤见此,叹了口气,起身道:“探丫头,这事儿就定下了。往后需要多少银钱,总要算我一份儿。我先去老太太跟前听听怎么回事儿。”
探春道:“凤姐姐快去吧。”
当下凤姐与平儿随着婆子往外走。
出得秋爽斋,凤姐这才低声问那婆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那婆子低声道:“梅家退婚之事奶奶也知晓,那梅翰林生怕被人背后嚼舌,干脆先下手为强,四下传扬府中……不堪,这才拖累了宝琴姑娘名声。薛家二爷虽不曾明说,想来也是因此这才执意要带宝琴姑娘离府比居。”
“这……不堪?”
王熙凤一直打理丧事,这外头的流言蜚语倒不曾关心过。
婆子声音压得愈发低,道:“似乎是说宝二爷不甚检点……”
王熙凤顿时默然。
前一回忠顺王长史寻上门来,便已知宝玉不检点了。如今旧事重提,偏生荣国府无可辩驳。
易地而处,若是自家大姐要住进荣国府这般名声不堪的亲戚家,只怕凤姐心下也不愿意吧?
当下再没言语,一行人急急朝着荣庆堂而去。
……
荣庆堂。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快把蝌哥儿搀起来!”
贾母发话,当即便有丫鬟过来将跪地不起的薛蝌搀扶起来。薛蝌起身又朝着贾母躬身拱手道:“总之,晚辈并无旁意,只是为着妹妹婚事考量,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贾母心下愤懑不已,偏生又无可指摘。先前王夫人收宝琴为干女儿,本道是促成与梅家婚事。不料却起了反作用!
梅家竟以此为借口,毁了婚约!这也就罢了,还在外头四下传扬荣国府,尤其是宝玉如何不堪。
当此之际,姑娘家的清名大于天,若名声坏了,来日哪里还能寻到好婆家?
又想到宝玉,这些时日宝玉每日早出晚归,又被拦着不让进园子,瞧着倒是乖顺了些。至于功课,贾母从未强求过。
偏生出了这档子事儿,昨儿贾政回来,提了板子又要打宝玉,错非王夫人死命拦着,只怕宝玉又要挨一通板子。
忽而记起黛玉那块玉石,霎时间贾母心下刺痛。
此事过后,莫说是宝玉这坏了名声的,只怕连家中姑娘都不好寻婆家了。
贾母回过神来,正要说些什么,宝琴便凑过来道:“老太太,我本就是暂住,如今搬出去也不是不过来了。待过几日,我想老太太了,便是老太太不请我也要登门呢。”
贾母顿时苦涩笑将起来,探手搂了宝琴道:“好孩子,是贾家拖累了你。”
宝琴却摇摇头,明媚笑道:“有道是命里无有莫强求,许是我与梅家无缘,说不得来日有更好的等着呢。”
贾母便道:“定会如此。若一时寻不到也不着急,左右你年岁还小。老婆子回头儿与亲戚说说,定给你寻一桩好姻缘。”
宝琴笑道:“还早呢,我不急。”
王熙凤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好端端的怎么要搬走?”
话音落下,伴着一阵香风,王熙凤与平儿款款而来。见过礼,王熙凤是明知故问,薛蝌只得推说不好在贾家久住。
王熙凤便笑道:“都是亲戚,蝌兄弟既然在外间赁了宅子,搬出去也是应当。只是,往后可要常来常往。”说着又看向宝琴:“我这心里极得意琴丫头,三五日还好,时日久了,可想的紧。”
薛蝌笑着应下,宝琴就道:“凤姐姐,我方才就说了,往后得空一准儿回来瞧老太太与凤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