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个不起眼的水坑,苏道安却忽然定住了脚步,她蹲下身,望向水中的自己。
“怎么了?”唐拂衣也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便大概明白了苏道安地想法。
狭小的水潭映出两张略有些苍白的脸,一路地风尘仆仆,出发前仔细梳理过地头发也变得有些乱糟糟地,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还是稍微打理一下吧。”苏道安道,“就这么去,秋姨她们看见了,又该问是谁欺负了我,她的眼睛可毒了,随便说两句肯定敷衍不过去。”
她说的平静而轻松,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同去见长辈与朋友一般,简单而纯碎。
唐拂衣看着眼前人明亮而澄澈的双眼,只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在她并未注意到的时候悄然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并不会令她手足无措,恰恰相反,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我来替涉川梳头吧。”唐拂衣站起身走到苏道安身后又蹲下,伸手覆上苏道安的头发。
苏道安没有动,只是静静地任由她动作。
唐拂衣想了想,将苏道安不算长的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垂在面颊两边,如此一来,苏道安本就算不得成熟的脸被衬得越发稚气。
粗一看,竟真的有了几分年少在宫中生活时的模样。
给苏道安梳头时仔细而小心,轮到自己便随意了许多,唐拂衣随意地将头发束在一块,用头绳将其绑好。
一套动作下来,甚至都不超过十秒。
而当她做完这一切,在转过头去看苏道安时,却只见她又从衣服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瓷质的小匣。
打开,那竟是一盒口脂。
那质地颜色,虽说与苏道安之前在千灯宫所用差了许多,但也称得上是鲜艳漂亮,至少并非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东西。
“这是哪儿来的?”
唐拂衣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这一路上,她与苏道安几乎形影不离,为了节约时间,除了在崇州停留的那两日外,途中除了休息与用膳几乎都是马不停蹄,更不要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买了一盒口脂。
“铁衣给我的。”苏道安道。
“铁……铁衣?”唐拂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苏道安口中那一声熟络的“铁衣”指的是瀚漠城中的那位小秦将军。
“嗯,对呀。”苏道安伸出手指沾了些,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嘴唇上抹。
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唐拂衣蹙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却又听苏道安继续道:
“我们出发前,我又去看了她一次,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临走前,我见到她梳妆台上摆的口脂,那颜色漂亮,我就多看了两眼,她见我喜欢,就赠与我了。”
“这……”唐拂衣又是一愣,她想起来曾经在千灯宫中,苏道安确实也有许多不同颜色的口脂,不过彼时身为公主,这些东西再多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此她也并没有多加留意。
然而看着苏道安此刻认真的神情,唐拂衣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直到此刻才发现苏道安对这东□□特的喜欢。
然而下一刻,她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苏道安的手腕。
“等等!”
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喝将苏道安吓了一跳,指尖一颤,一抹嫣红被抹到了嘴角。苏道安顿了顿,而后有些不快的抬头望向唐拂衣。
“这……这是她,她……她……她用过的?”唐拂衣一激动,说话都罕见的有些磕磕巴巴。
苏道安看着她略有些慌张的神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狡黠。
“唔……她就直接从桌上拿来给我了,应该是……”
“不行!”
不等苏道安说完,唐拂衣便一把将她手中的那盒口脂夺了过来,“你……你……你怎么可以……用别人用过的口脂?”
“为什么不可以?”苏道安故作不懂。
“这……”唐拂衣一时语塞。
“而且……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用了……”苏道安逮着她停顿的空隙,继续“失落”地嘀嘀咕咕,“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颜色这么漂亮地口脂了,我也知道现在不比从前,这些不必要地东西不能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好不容易铁心送了我一盒,你还抢走了不让我用……”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拂衣看着苏道安那副红了眼睛地模样,心脏几乎是瞬间就揪了起来,她连忙又将那口脂塞回到苏道安手里,伸手环住她的腰,慌慌张张地给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涉川,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东西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