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或许是一场地震。
可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如此恰到好处的发生,而地震过后,孙氏族人又都完好无损。
“那座山好像真的是在为孙家人出气!”
“是啊,若无山神庇佑,哪有家族能经营百年不衰?”
“我们惹怒了山神,山神岂会放过我们?”
一时众说纷纭,人人自危,直到那为传闻中的“梁道长”再度出现。
“只要孙氏背靠青城山,山神便会庇护,神仙之力又如何是我等凡人所能撼动?”
“但众人也不必惊慌,山神虽是很厉害的神仙,却并不能脱离山体。”
他说的自信,说的坦荡。
天下人口口相传,很快便家喻户晓。
“如今那孙氏一族所在的离城也是青城山山脉的另一侧,只要诸位不去找离城的麻烦,自然会平安无事。”-
唐拂衣匆匆赶到苏道安房门口的时候,恰好撞见小满抱着一团布条匆匆往里面闯,其焦急甚至是撞到了自己的肩膀也毫无知觉。
心头重重一跳,原本大计得成的喜悦早在在离城门口撞见陆兮兮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按照对方的说法,苏道安虽然并未醒来,身体情况却渐趋稳定,午膳前却不知为何“突发急病”。
大脑瞬间空白,唐拂衣脚下生风,生怕去晚一步,便是天人永隔。
“砰”地一声推开门,苏道安痛苦的呻吟声一下子如惊雷几乎炸穿她的耳膜,唐拂衣顾不得屋中人惊讶的目光,大步奔到床前,却只见苏道安满面痛苦,涕泪横流,整个上半身都被布条缠住,牢牢绑在床上。
她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浑浊,意识似乎并不清醒,只是近乎疯狂的扭动着瘦弱的身躯,无数汗水从裸露在外的皮肤表面渗出来,布带勒出触目惊心的红痕。
“这……”唐拂衣先是一愣,这样的景象令她手足无措,却又有些微妙地熟悉。
就好像,自己曾在某个时刻见过。
目光微动,她见到惊蛰正拿着方才那医女送进来的布条绑住苏道安胡乱蹬踹的双腿,与其上半身一样,用尽全力勒紧,固定在床上。
“住手!”
来不及多想,唐拂衣伸手一把抓住惊蛰还在不断收紧布带的手臂。
“别……别再勒了!”她喝道,“她的腿会断的!”
惊蛰没想到唐拂衣会突然发力,手下一松,苏道安双腿用力一蹬,牵扯到肋下的伤口再次开裂,鲜血渗出衣服,瞬间洇开大片绯红,唐拂衣吓了一跳,手下下意识的一松。
却只听惊蛰低骂了一句,连忙又再次将布带扯紧,这一次,苏道安终于再挣扎不得。
浑身都被制住,心头却酥痒难耐,女孩破损的嗓子里憋出痛苦而绝望的呜咽。
“痛……我好痛……”
“救救我……救命……”
她拼命摇晃着脑袋,还算自由的手无数次抬起又放下,像是落入捕兽夹的小兽,自己挣脱无望,还想试图寻求外界的帮助。
“小昭,伤口裂了!”
可外界没有给他回应,或者说,外界也分不出心思给她回应。
“我知道!”何昭摁住伤口周边的血管,满头大汗,“现在没办法,只能等这次熬过去再处理。”
熬过去。
唐拂衣愣了愣,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那个答案依旧隔了一层薄膜,穿透不能。
“什么叫熬过去?”她再次望向惊蛰,瞪大了双眼,“涉川这是什么病?为什么会发病?”
惊蛰抽空皱眉瞥了她一眼,唐拂衣却从那个眼神中读到了无奈与麻木。
“是庄生晓梦。”
尽管已经有所察觉,真相仍然如当头一棒,砸的唐拂衣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在某个时刻,她忽然意识到,多年前那把已经被自己遗忘的刀,原来自始至终都一直插在苏道安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