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帝从前只当阿纵终于听劝,决定改邪归正了。现在想想,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彻底吗?仇人不再恨,待人仁慈宽和,也不沉溺美色了,甚至还知道习武保护自己。流放期、雁州造反,他表现得都太冷静了。
嘉成帝却从没想过,这个人,或许并不是他的阿纵。
太子,非太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
一想到这里,毒箭的后遗症又发作,他身子抑制不住地战栗,全身冒汗,忽冷忽热。他没去管,只是催促着:“快,三日内务必到京!”
三日内舟车颠簸,终于如嘉成帝所愿。
清都已入冬。
凌当归站在城墙上,北风吹得他的大氅猎猎飘扬。他目光远眺,落在如墨点般的兵马,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父皇回来了。吉祥,告诉御膳房了吗?”
吉祥道:“回殿下,早就已经说了,将您昨日打猎得来的兔子与鹿烹了,只待陛下回来,一同宴食。”
“好,父皇应当会高兴的吧。”凌当归拢了拢大氅,忽然觉得有些冷,仰头看天,灰云像散乱的线一样。他呢喃着,“该不会是要下雪了吧。”
吉祥乐呵呵的:“殿下可真准,钦天监说,今日起必有一雪。俗言道瑞雪丰年,这是好兆头啊!”
凌当归勾唇,笑而不语。
只怕肃杀冷冽,失了好兆头。
凌当归在监国的一年里,如原书中笼络群臣,收买人心,掌握兵权。昨日已得到消息,知道了乌塔卦言一事,心中亦是一惊,真是高人啊,一语成谶。
原书中的祁王妃与凌宥没了,小说世界便像修复bug一样补了这个卦言,引起父子离心,达成反派“弑父夺位”这段剧情。
凌当归道:“啧,有意思。”
吉祥不懂,“殿下觉得什么有意思?”
“什么都有意思。”
凌当归伸了腰,转身回殿了。他也该好好准备,如何与疑心自己并非亲儿子的嘉成帝周旋。再准备准备,如何造反夺位。
父子
,
“亲眼所见吗?”
谭平听了一愣,“……并、并未。”
嘉成帝眯了眯眼睛,还是怀疑。
他儿子他知道,最好女色。还专门在王府里建了一座眠香楼,用以安置青楼女子,夜夜笙歌。他也曾劝过,没用,之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后来,眠香楼被拆除,他倒是一点都不愤怒,好似痛改前非了一样,不再亲近女色。
有那句卦言在先,嘉成帝无法不怀疑。
谭平走后,他令人瞒着太子唤来了吉祥和一个据闻受宠的宫女。
“若有一句假话,朕立刻将你们打死。”
嘉成帝语声极为寒冷,令二人不由地一哆嗦,赶忙道:“奴才不敢!”
嘉成帝先问吉祥:“太子纳入东宫的那些人,是真是假?”
吉祥脑袋昏昏,迷茫道:“自是真的,这事如何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