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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2页）

我……有做错什么吗？

关鹤慢慢走过去，在离她三尺远的位置停住，不敢惊扰她，只轻声唤：“曲姑娘。”

曲倾背对着他，轻声问：“你刚刚有看到牡丹走过去吗？”

“看到了。”

关鹤用那种很平常的语气同她撒谎：“牡丹姑娘知道你为她做了很多，一路上还受了伤，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从那边过来看看你。”

曲倾呆呆地转动眼珠，怔愣着问：“她……回来看我？”

“我家这里有个传闻，是关于逝去的人的，你想不想听？”

“要听。”曲倾不假思索地点头。

关鹤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那你先从雪地上起来。”

曲倾一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关鹤的衣袖，站起身来也不放开。她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酸麻的双脚，说：“可以了，我现在就要听。”

关鹤一边领着她往回走，一边绞尽脑汁地在心里编造那个所谓的传闻。

“去世的人都会去到世界的背面，那里其实和我们生活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那里有一个很特别的太阳。”

“特别的……太阳？”

“对，那个太阳很大很圆，一直挂在天上不落山，会随着心里的思念而变化。我猜牡丹姑娘在那边也有这样一个太阳，因为你太想她，所以太阳变得很亮眼，就会导致她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所以她就回来看我吗？”

“是啊，”关鹤很温和地说，“她回来看看她的太阳。”

“但是曲姑娘，你知道的，经常不睡觉对身体不好。牡丹姑娘托我告诉你，不要忘记她，也不要太想她。”

“我才不会忘记她。”曲倾下意识反驳完，又一脸狐疑地盯着关鹤，“你是不是骗我？你怎么知道牡丹要跟我说什么？”

关鹤：“我刚刚在梅林里遇到她了。她说本来是想直接过来找你的，但是发现你有些难过，怕你看见她又哭成花猫脸，现在没办法给你擦眼泪了。”

曲倾努力瞪大眼睛，说：“我才不会哭。”

带着希冀的目光落在关鹤身上，他沉默片刻又补充：“牡丹姑娘还说，梦通阴阳，有空的时候她会来梦里看你的，交待我转告你要好好吃饭、睡觉，笑口常开。”

“我记下了。那牡丹有没有说，在那边钱够不够用？我当时……安葬她的时候比较匆忙你懂吧，就没买那些东西烧给她。”

关鹤难得卡了壳，舔了一下嘴唇，干巴巴地回答：“牡丹姑娘没跟我说这个……”

“没关系，”曲倾说，“我后来买了，就装在包袱里。我去拿出来，你陪我一起烧给她好不好？”

关鹤哪能不答应，自然顺从下来。

曲倾翻出包袱，两人在院子里那颗最大的梅花树下点燃了火盆。

因为关鹤告诉曲倾，他每年就是在这里祭拜母亲的。

曲倾跪在树下，双手合十，很虔诚地念着关鹤刚才教给她的祭词。

酹酒燃烛，祭我故友，霜落凋柏，魂兮归来。

贡食焚纸，谒我故友，超脱万物，永生极乐。

关鹤在旁边提醒她：“曲姑娘，你有什么想和牡丹姑娘说的，现在就可以说了。她一定听得到。”

曲倾闻言，垂下头看着火盆，慢慢开口：“牡丹……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生活，想我的话可以给我托梦。你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身上的伤也马上就好了。”

梅花树上受热融化的雪水落下来，曲倾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牡丹花的手帕，珍而重之地把它放进了火盆里。

火舌迅速席卷上来，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少女的脸庞，她稍稍错开眼，眼神落在虚空里，轻声道：“其实我有一点痛苦，但你不要为我难过。”

“我没有后悔过，牡丹。”

曲倾又翻了翻包袱，从里面拿出那件浸透血污的裙子，一咬牙就把裙子往火里送，不料被关鹤拦住了。

“脏了，很多血，洗不干净。”她解释道。

好像是在说裙子，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