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留下她,不是要让她出去遭受危险的。
关鹤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快把自己绕晕之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第二日,关鹤果然没有出现。
女侍牵着二丫的手走进屋里,后者一看见曲倾便急切地扑了过来。
“阿倾姐姐!”
小糯米团子穿着粉嫩的冬袄,眼神黑亮,脸上难得养出一点婴儿肥,浑身热烘烘的抱着曲倾不肯撒手。
曲倾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朝静静站在一旁的狗蛋招招手。
确实是都长高了。真好。
狗蛋把手里的大盒子放在桌上,走过去乖乖蹲下身让曲倾摸脑袋。
他努力克制着语气里的欣喜,面色柔和地叫了一声阿姐,又指了指一旁的盒子,“是关少谷主让我带给你的。”
曲倾顺着看过去,心里隐约猜到里面放的是什么。
她没有着急打开,反而一手拉起一个小孩,脚步轻快地去到院子里。
——趁着自己还没走,带两个孩子堆个雪人玩玩。
二丫抱着暖手炉站在檐下指挥,狗蛋负责把雪堆拢高,然后再由曲倾上手一点点塑形出小雪人的具体形状。
一个雪球擦着狗蛋的耳朵飞过去,小少年心里记着关大夫的叮嘱,愣愣地不敢还手。
曲倾但笑不语,接过二丫手里的红色纽扣给小雪人当眼睛,再捡起小树枝做鼻子,就算完工了。
二丫热烈鼓掌,连声说好看。
曲倾摸了摸下巴,对自己的作品也十分满意,于是提议道:“要不然给它取个名字吧。”
狗蛋自然没有异议,二丫却一反常态地摇了头。
幼嫩的手抓住曲倾的衣角,她小声地央求曲倾:“不要,不要取名字。”
一副曲倾不答应就能马上哭给她看的小可怜样。
“雪人春天就化了,有了名字就会记住,记住了……阿姐就会伤心。”
记住了又失去,总是要伤心的。
就像二丫曾经捡到的野狗崽子,她偷偷在心里给狗儿取名叫阿黄,有吃的时候喂一点就会使劲摇尾巴,自己吃不饱的时候阿黄也只能跟着一起挨饿。
有一天,阿黄偷了一个掉在地上的包子,被人当场乱棍打死了。
二丫亲眼看它哀叫着断了气,懦弱地躲在柱子旁没敢过去。
后来她忘掉狗的样子,却永远记住了这个名字,像一根哽在心口的刺,每每想到就隐隐作痛。
她仰起头,很认真地跟曲倾说:“不要给它名字。”
多天真啊,曲倾想。
可她不知道,有些人埋在心底不敢提又忘不掉,同样叫人痛不欲生。
譬如很多年后,她之于曲倾。
此刻谁也不知命运的走向,于是曲倾应承下来:“好,不取。”
领着两个小孩玩了一个下午,把雪地和梅花都糟蹋地不成样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准备收手了。
昏昏欲睡的二丫被女侍带回了房间,狗蛋拍干净身上的碎雪,突然问曲倾:“阿姐,你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