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泰坊!
莱国公府。
高欢躺在葡萄架子下,悠悠的晒着太阳。
娄昭君从旁走了过来,看着高欢这幅模样,问道:
“你怎如此悠闲?”
高欢则是一脸惬意,反问道:
“昭君,你。。。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终南山的每一道沟壑。沈知微坐在屋前石阶上,手中握着一支炭笔,身旁堆着几块从山里捡来的薄石板。她不再写那些惊天动地的账目密语,而是教村里的孩子用最简单的加减法算出一亩地能收多少麦、一口井够几家用水。孩子们围坐一圈,眼睛亮得像初升的星。
柳芽蹲在不远处,正将一本手抄册子摊在膝头,逐行核对一组新报上来的水利数据。这是“共算网络”每日传回的基层记录??某村修渠耗工三十二人日,用石料四百七十方,经费支取与预算偏差仅半贯;某镇清淤河道长度比去年多出一里七,因采用了天算院推广的“三角测距法”。这些琐碎数字,如今已成帝国运转的脉搏。
“你说,”柳芽忽然抬头,“三十年前,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沈知微没停下笔,只笑了笑:“我只想过,不能再让一个母亲因为谎报灾情而领不到救济粮。”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青年快步奔来,衣角沾泥,显然是连夜赶路。他递上一封火漆封印的急件:“岭南急报!琼州海港发现异常船队,悬挂波斯旗号,实则载有大批铜锭与硝石,已扣押三艘。船上文书显示,这批货物原定经由安南转运至吐蕃,路线避开关卡,走的是民间‘私贸驿道’。”
柳芽眉头一紧:“又是老套路??借外商之名,运违禁之物,洗国库之钱。”
沈知微接过文书细看,目光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批注上:“货款由‘西河义仓’预付,待交割后补签赈灾合同。”她冷笑一声:“义仓?那是十年前被查封的‘寅支卯粮局’分支,早就该注销了。可它还在运作,说明……有人重建了影子账系。”
空气骤然凝重。
自“织网计划”推行以来,明面上的贪腐几乎绝迹,但暗流从未真正平息。那些曾掌控国家命脉的利益集团虽遭重创,却并未灭亡,反而像深埋地下的根茎,在无人察觉处悄然再生。他们不再大肆侵吞,而是改用更隐蔽的手法:伪造慈善项目、操控民间借贷利率、甚至利用新兴的“算力考场”舞弊系统,培植新一代代理人。
“他们学聪明了。”李昭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肩披风尘,显然是刚从外地归来。他手中拿着一份地图,上面标注着十余个红色标记。“这不是孤立事件。我们在兖州查到有人用‘灾备基金’购买佛寺香火田;在剑南道,某县令以‘推广算术教育’为名,虚报五百名学生,骗取教材拨款;最离奇的是幽州,一群道士宣称能‘以数通神’,吸引百姓献金供奉,背后竟是前户部书吏在操盘。”
韩九章沉声道:“他们在模仿我们??用‘共算’的形式,做‘反共算’的事。”
沈知微缓缓站起身,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所以,我们必须升级规则。不能只靠揭露,还要建立免疫机制。”
于是,一场名为“真源行动”的秘密工程启动。
天算院联合终南山隐修会、敦煌遗经阁、以及散布全国的三百余座“暗账节点”,共同研发一套全新的防伪体系??“本源验算链”。其核心理念是:每一笔公共支出,必须追溯至最初的资金来源,并在区块链式的多重验证中留存不可篡改的印记。哪怕是最小一笔修桥款项,也要回答三个问题:钱从哪里来?为何要花?谁来监督?
更关键的是,这套系统首次引入“平民见证人”制度。每个工程项目开工前,须由五名随机抽取的本地居民组成“观算团”,全程参与记账、验收、签字。他们的名字、指纹、语音记录均刻入特制陶片,埋于工地之下,百年后仍可查验。
这项制度甫一推行,便遭遇强烈反弹。
洛阳一位刺史公然抵制:“百姓懂什么财政?岂能让匹夫干涉官务!”随即下令逮捕两名参与审计的农夫,称其“伪造文书、扰乱政务”。消息传出,当地“共算学堂”的学生们集体罢课,抬着写满真实账目的竹简游行至府衙门前,高呼:“我们要看见每一文钱的影子!”
风波迅速蔓延。
太原商人联名上书,要求取消“观算团”对商贸税的复核权;扬州盐业guild暗中资助一批讼师,专门起诉执行新规的核算员“越权干预”;更有甚者,在长安街头张贴匿名榜文,污蔑沈知微“以算驭民,图谋不轨”。
朝堂之上,争议四起。
太子召集群臣议事,问:“共算之道,本为清明,今却致民怨沸腾,是否矫枉过正?”
沈知微未亲至,但派柳芽代为呈递一份《算治十问》:
>“一问:若官员独自掌财,谁能监督?
>二问:若账目仅供上览,百姓何知真假?
>三问:若惩贪靠帝王醒悟,那昏君当政时,国库岂非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