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是这样确信着的——师父已经是上一世了,他看护好这辈子的小云便足够了。
然后呢?
把小云养成一代尊者,去交给下一个常予白?
他真的舍得吗?
真的……还会有下一个自己吗?
“师父?师父?”
“哥?”
离清云唤了他许多声,却不见他吐露一句话。
倒是常予白攥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无事。”到最后,他都没能说出自己的疑惑。
“我在想些旁的。”
“我在想他们为何要引导树神制造杀孽。”
此乃借口。
可他不得不说些什么。
树域怎样其实常予白并不关心,邪修不打到他的家门口他丝毫不会在意。
可他需要一个借口,不然没什么能镇的住他满心的焦虑。
不该让情绪生出波动的。
必须平静下来。
必须……只望向前方。
【倘若往后百年,千年,你依旧心有波动,也绝不能让情绪失控。】
【予白,如果你不明白该如何去做,我教你最简单的法子。】
【莫回头。】
这些年,他好像忘了许多叮嘱。
可他总是忘不掉这一句。
是因为被叮咛了太多太多次,因而刻骨铭心吗?
不是的。
常予白知道答案。
是他太想回头了。
那些人潮汹涌,他挤进去看两眼,便抽身而出,所谓的参与其中,也不过是蜻蜓点水。
他没忘记过那些叮嘱,因为那些已经化作了他的生活习惯,完全不需要特意谨记。
除了……他割舍不掉的曾经。
“邪修似乎想要制造大批量的伤亡,且不经由他们自己的手。”
“我知道邪修手里有一招鬼煞大阵,能困死魂灵,效果与魂幡大差不差。”
再多说些什么吧,他心想着。
多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好能夺走自己的思绪,能把这份伤感覆盖掉。
只是他忍不住胡乱飞舞的念头。
思念一次次顶撞着训诫,焦虑冲不破名为宁静的囚笼,无数的挣扎成了废棋,灼烧着的焦土慢慢归于了原始模样。
到最后,万千念想翻滚落幕,只能化作一句无声息的埋怨。
[离清云,你真是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