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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尚且处于学生时代的青稚面孔,已经按照儿时心愿长大成人的大人们总是更加身不由己。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没有学期中间的寒暑假期,周末才是得以喘息的一线机会,像逃离囚笼一般涌向回家的工具。
佐久早圣臣同样也是一个极度盼望着长大的少年,却并不是出于中二轻狂,而是有着明确的目标——他想拥有自己的车,合法驾驶的证件。然后从此告别和别人一起搭乘地铁上学的噩梦。
他们幸运地搭上了一列站立的人员还算疏散的车次,还没来及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就在下一站被大量涌进来的下班族挤晕了头。
周五晚高峰的电车里就像是放大了很多倍的沙丁鱼罐头,参差不齐又密密麻麻,各种化学制品和人体自发气味最终发酵出一股只有敏感的人能够感知到的隐隐变质的味道,列车变速时大家便无力地往同一个方向倾斜,像是被海浪无情拍到沙滩上等待曝晒的沙丁咸鱼。
挤在上班族的中间甚至连扶靠的把杆都是稀缺物品,不过佐久早圣臣并不想去碰那个不知道被几个人抓过的东西。如果可以他更想确保这一个多小时的高峰完全过去后再搭乘。但不管是明天一早还有比赛他需要严格按照生物钟时间上床睡觉或许也有担心她太晚回去七濑前辈会着急等多方面的限制,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们眼疾脚快地抢占了车厢的一边角落,七濑和音努力想要稳住随着车厢外不断试图涌进导致的推搡而摇晃的身体。但此时的位置并非靠墙也非靠门,更没有可以抓住的把手。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七濑和音身后是个戴着眼镜被挤皱了一身黑色西装的上班族,在嘈杂声中听不见手机里的声音,无奈关了手机后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肘关节随着动作往后摆动,她不得不尽量地缩近一点。
地铁门终于合上,拦下了不懈努力想要钻进车上人与人之间那点细缝空间的人。
[§
,力量。
车厢内的空调在乘客如此之多的情况下失去了它应有的效果,佐久早垂眼,能够看到她薄薄的耳廓上因为热气燥热变得醺红,比早春的落樱更瑰丽几分。
“不用让我。”他说。
刚才她特地落了小半步,把角落里的小三角区让给他,自作主张地成为他与其他人之间的防线。
佐久早确实十分厌恶与他人的肢体接触,从小便是,长大更甚。但比起这个,他似乎更无法忍受她被困在人群中被粗鲁地推搡着。
他想说你不用这么迁就我,就算是国中同队了三年的队友还是会在私底下对他的「怪癖」有怨言;
他想说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对待我,因为就连他基本不着家的血缘亲人也并不能够完全理解他,而是以长者的口吻劝着「这又没什么关系忍一忍就是了」;你也根本就没有力气该这样对待我。
你可以不用那么……在意我。
——因为人是很容易会被惯坏的生物。
佐久早圣臣其实一直很通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用付出就轻易得到的。哪怕是亲人,是朋友,也需要双方去共同经营这段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索要一方付出,却不能报之以对方期待的,联系终究是会断开的。
而现在的他会开始担心,他怕自己能回馈的并不完全就是她想要的。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发现,其实自己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是隐隐欢喜并且不舍的。
电车里的播报声不时响起,两个人都很安静。比起压仄疲惫的车厢,此处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她微微偏过脸,乖巧地垂着头,羽睫偶尔轻轻抖动几下,像是蝴蝶悄悄扇动了翅膀。
比起跟其他人身体接触的烦躁,佐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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