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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蒿里行三（第3页）

那片带着雷电的乌云似乎飘得有点远了，火光在雨水中跃动着，照亮了她的脸孔。

劫后余生，一切都仿佛归于平静。

下一秒，已经久无生息的疫鬼突然在火中抬起头来，孩童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度成人化的诡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睛！

“终于……”

“疫鬼”开启唇舌，女童的声音，吐字极度清晰，含义明确，仿佛是一个暮年的人阴森地使着这把嗓子说话。

在场众人的目光下，它的心脏处悠悠升起一团符咒，“咔嚓”一声，是李水星固定疫鬼肉身的符文断裂了。

紧接着，符文开始飞速地流动和旋转，“咯吱咯吱”的声音里，“疫鬼”被灵火烧去的肢体肉眼可见地回归完整，焦黑的骨骼表面恢复洁白，血肉经络飞速地生长重组，覆盖上完整的皮肤……

眨眼之间，毫发无损的“李木朵”朝众人嫣然一笑，束缚行动的巨石顷刻碎成粉灰，她毫无留恋地略过一旁瘫坐的李水星，指尖黑雾转动，“咯咯”笑着向黑沉的天空御风而去！

天顶传来接二连三的碎裂声，无数灵光的碎片混入雨中落下，眨眼再也找不见。

成阳山村的结界被“疫鬼”击破了。

结界一破，疫鬼将再没有约束地祸害人间，成阳山村的数百活尸也将涌入奉春县。李水星握了一下剑柄，没能站起身，猛地转身去看地上的残符。

符咒的角落里有一方很小的官印，上刻着一个“律”字。

天枢阁特制的钤印，不会有差，不可能是伪造的。

仙律司。

“崔副使……”闻人观张口结舌。

“难道他也和成阳派、和荆楚玄察院有勾结？”

若不是崔副使和成阳派沆瀣一气，能从“仙馔”一事中拿好处，李水星的文书内容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处理，李水星自己也不会在仙律司的官方回复没到之前就暴露在掌门眼前。

至于他们两个……崔副使并不给官方身份，信物说不定也是假的，只要随便一指，等人死在里面了再装是不认识的“过路修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里添两条冤死鬼了。

可这神乎其神的“疫鬼”真是仙律司的手笔吗？如果是，这对崔怿又有什么好处？

萧璁感觉有一条无法忽视的线似乎脱离了控制，这种荒谬感和一年前的镜中天道场竟然如出一辙，让他脑仁隐隐作痛：“下山，先看看村子里的情况。”

他已经习惯领头，说完了自己走了两步，闻人观回头发现李水星没跟上来，回身叫道：“李姑娘，跟上啊。”

李水星的面容被埋在狂风卷起的头发里，看不清楚，半晌才说：“我要上成阳山。”

闻人观不解：“去干什么？”

“我要和掌门对峙，我要亲自问问他疫婆是不是成阳派投放的，崔副使到底如何包庇祸端、如何和他沆瀣一气，亲自问问他知不知道疫鬼在山村里杀了多少人，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我要问问这世道上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事，多少高高在上的人坐在云彩上谋着狗屁的大业，把旁人当成蝼蚁……”

闻人观被这一大段话打的一愣，他伸出手，刚要靠近李水星，又发现自己不太敢碰她。

“姑娘，你冷静。”他干巴巴说，“现在这光景，保全自己才能以待来日。至于云彩上的大人们……说实在的，哪怕猜到真相，也真就是螳臂当车，讨个说法有那么重要吗？不如……”

雪白的电光一闪，李水星猛地回头，怒目吼道：

“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