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罗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啐”地吐出两瓣瓜子皮,转身就要走,又被叫住:“诶,等等。”
“你试探过楚秋山什么意思了吗?”
齐罗定住身:“能有什么意思,那小姑娘的脑子都被薛春兰调成榆木疙瘩了,说什么‘没过就是没过’,我连下一个话头都挑不起来。”
“……是么?”
陆洄知道大师姐就没有挑不起来的话头,如今这般那般,肯定是有别的心思,他没接着消遣,继而正色回来:“他和闻人叔侄、加上楚秋山,原本都是有实力进天阙试的,如今为了追捕逆徒错过选试,原本就该有补偿。这件事由我来提虽然不好,但‘孟厥’明里暗里已成了公主座下门客,冲周副将旁敲侧击一下总不过分。”
齐罗:“你连楚秋山的意愿都要考虑,怎么对你的好徒儿就不闻不问?这么想把他推出去?”
陆洄觉得她话说的难听,什么推不推出去,搞的像要弃养一样,啧了一声没等张口,齐罗突然面如菜色,抄了把瓜子就溜了。
陆洄脊背一僵,果然看见萧璁从小径另一侧望着他。
“过来。”他无可奈何。
萧璁一身黑衣,像个花丛里的煞鬼,一路穿花卷叶而来,不知是否错觉,他在陆洄面前站定时,眼仁里碧色一闪。
陆洄:“听见了?”
萧璁闷闷地:“嗯。”
陆洄:“耳朵果然好了。”
没话找话了一回合,他提了提心肝,说:“现在能说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璁:“我能怎么想。”
陆洄觉得他有意和自己作对,心火窜了一缕,马上被愧疚压了回去,循循善诱:“陈氏子说的天魔引……”
“是真的。”萧璁坦荡抢答。
然后他生怕意思不明确一样,又补了一句:“他在我天魔引里见到的就是那些,一点不差。我确实对师父有非分之想。”
“……”
“陈鸣秋甚至也颠倒了因果。”萧璁又勾了勾嘴角,邪气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是因为玄武骨才对你势在必得,事实上这根本不成立,天魔引之间就像养蛊,相互竞争、也相互影响,他对你的欲望……全来自我的投射。”
陆洄原本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就这样轻而易举说了出来,听了后半句,又一时无话了。
“你少不更事。”陆洄顿了一下,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架势:“……少不更事,没有个像样的长辈指引,也没见过像样的情爱,又有天魔引添乱,一时执迷错了对象,不算什么大事。况且走到这一步,我也有责任,等你眼界长起来,现在的什么都不作数了。”
萧璁颇为不解地看了他一会:“我以为你会像对皇帝那样,毫不留情地把我扔了就走,再不济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逼我不得不改。可是为什么是这样呢?”
那双眼珠里的不解渐渐腾盛起化不开的讽意:“从这点心思生出来开始,我其实早已频频越界,全赖你总固执地以为我是个孩子,每每想方设法地为我开脱,都到了这一步也要自欺欺人,对吗?”
陆洄压着火:“你和皇帝毕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萧璁眼中幽光一闪,好像要吃人。
陆洄:“皇帝是江山之主,除了这点东西,别的什么都见过了……”
“所以师父是觉得我一无所有,觉得我年少无知,觉得我可怜吗?”萧璁打断他。
这小子真敢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