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冰原深处。
一列被被冰雪覆盖的装甲列车,像一头钢铁巨兽静静匍匐在临时铺设的铁轨尽头。
车厢外是零下四十摄氏度的酷寒狂风卷著雪粒,如无数把细碎的玻璃碴子,
刮在人的脸上生疼。
车厢內,却温暖如春。
壁炉里的樺木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古巴雪茄味道,
混杂著一股只有在尸山血海里打过滚的人,身上独有的悍匪气息。
张作霖这个实际上的东北王,此刻却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猛虎。
没穿那身彰显身份的大元帅礼服,一件隨意的黑貂皮大氅,
脚上蹬著一双翻毛的鹿皮靴子,手里端著个紫砂茶壶,
对著墙上那幅草草绘製的西伯利亚地图,指指点点。
“他奶奶的,这地方是真他娘的大。”
张作霖喝了口滚烫的浓茶,咂咂嘴唾沫星子横飞,“小六子你瞅瞅从这嘎达到那嘎达坐火车都得跑个三天三夜。
咱要是把这片地都给占了,
以后咋大孙子,光是收租子都能收到手抽筋!”
他的眼睛里,闪烁著一种原始而又炽热的光芒。
那是土地对一个农民出身的梟雄,最本能的诱惑。
张汉卿笑了笑,给他那空了的茶壶续上热水。
“爹,这只是刚开始。”
“过了这片林子,往东是鄂霍次克海。
那里的渔场,比咱整个奉天省都大。
再往南是海参崴,那可是个不冻港比大连旅顺,还要好上十倍。”
他每说一句,张作霖眼中的光芒就更盛一分。
坐在他们对面的约瑟夫·史迪威,以及他带来的那群美利坚军官们,
则像是一群误入猛兽巢穴的绅士,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端著咖啡杯,听著这对华夏父子用他们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兴高采烈討论著如何夺回来被俄国抢走的领土。
那感觉,荒诞而又真实。
史迪威,这位以严谨和刻板著称的美利坚將军,此刻的大脑还处在一种持续的震惊之中。
从踏上这片冰封的土地开始,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在顛覆他过去几十年对这个东方国度建立起来的认知。
看到了那些被俘的俄国军队和日本俘虏,在奉军士兵的监押下挥舞著工具,修建著一条通往西伯利亚腹地的铁路。
他们的脸上没有仇恨也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能吃饱饭的幸运。
还看到了在那些新建立的定居点里,无数的华夏移民正在搭建房屋,
开垦冻土。
他们的脸上,带著对未来的蓬勃的希望。
而最让他感到心惊的,是张作霖的军队。
或者说,那不是一支军队。
那是一群被武装到了牙齿,职业化的拓荒者。
他们白天是士兵,晚上是工程师。
他们能打仗能修路能盖房子,甚至还能操作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