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肠可不认为辽主一道命令就能约束住辽军底层那些极具草原民族风气的契丹军士,但当著萧孝友的面,他自然也得点头附和。
在隨后的交谈中,萧孝友自是反覆试探,逼得赵肠斟字酌句、谨慎对答。
眼见实在试探不出,萧孝友也只能放弃,顺势邀请赵肠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军中了赵司諫可愿到营中坐坐?正好我为赵司諫与耶律敌鲁古都统相互引荐一番。”
生怕被扣下的赵肠哪敢去,摇摇头委婉推辞道:“耶律將军想必军务繁忙,岂好去隨意打搅?再者,我能入夏境旁观两军战事,当初也是向西夏多番保证,未避免横生误会,还是不去了吧。多谢赵王好意。”
见赵肠搬出这等理由,萧孝友也不好再勉强,点头道:“既如此,待日后有合適机会,再与赵司諫一聚。”
“好。”赵肠頜首道。
於是萧孝友便与赵肠告別,带著来时的四五十骑护卫,返回耶律敌鲁古的军营。
目视这一行人离开百余步,赵肠如释重负地鬆了口气。
此时郭逵就在大概数丈外警戒,眼见赵肠面带倦容,笑著道:“辛苦赵帅了。”
赵肠嘆了口气,摇摇头道:“这片刻工夫,比当初赴环州时兜兜转转还要累,但愿没有露出破绽。”
郭逵笑著道:“至少在下官听来並无破绽,可谓滴水不漏,想来那位赵王心中也无奈。”
在赵肠摇头失笑之际,没藏氏与没移娜依等人也走上前来。
“我观小郎与那萧孝友聊了许久,莫非你二人是旧识?”没藏氏惊疑问道。
赵肠望了一眼萧孝友一行离去的背影,摇头道:“只是当初在汴京见过几面,谈不上旧识他与我交谈许久,不过是为试探罢了。”
说罢,他警了一眼没藏氏身上的红色衣裙,没好气道:“下次出来记得换一身,连辽人都知道你喜欢穿緋色衣裙。”
“他认出我了?”没藏氏闻言一惊,稍稍有些后怕。
赵肠微微摇了摇头,隨即目视著远处的辽军营寨正色道:“叫人通知一声你兄吧,顺便通知一声没移族长,就这几日,敌鲁古应该要动手了。”
没藏氏又是一惊,忙派隨行麻魁前去传讯。
而与此同时,萧孝友已回到军营,隨即径直前往军中主帐面见耶律敌鲁古。
待见到耶律敌鲁古后,前者率先问道:“如何?”
萧孝友点头道:“正是此子。”
耶律敌鲁古皱眉问道:“可有探问出什么来?”
萧孝友摇头道:“任我百般试探,此子仍是不露半点口风。”
说罢,他注意到耶律敌鲁古眉头紧皱,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就我个人看来,此子应该不会明助西夏,最多在我大辽即將攻破兴庆府时,代表南朝出面调停,以免我大辽將西夏整个倾吞。”
“唔。”
耶律敌鲁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隨即沉声道:“无论他助不助西夏,亦或明助、亦或暗助,我这边都不能再拖下去了,若入冬前不能取得战果,无法向圣主交代。”
“唔。”萧孝友神色凝重地点头附和。
就如赵肠猜测的那样,萧惠之败,令辽军上下备受羞耻,辽主耶律宗真更是拉不下脸,严令敦促耶律敌鲁古儘快取得战国以挽回辽军顏面。
既然经萧孝友试探,那宋国赵姓小帅並无明面相助西夏的打算,耶律敌鲁古自然不敢再做耽搁,否则一旦拖到入冬,辽主必然会降下责罚。
“传我令,叫各部、各族点齐人马,待明日,合攻贺兰山,生擒没藏讹庞!”
“遵令!”
被唤入的传令兵正色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