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期间,赵肠也近距离看到了遍地的尸体,无论夏军还是辽军,大多都已被剥除甲胃,两者的区別在於,凡是西夏方战死的户体,会有西夏士卒率先收,搬上马力拉乘的板车运往兴庆府,或交予其亲属,或妥善安葬,至於辽方的尸体,最好的下场恐怕也就是草草下葬,挖个深坑统一掩埋什么的。甚至於,任其暴尸在荒野,藉此威镊辽军,也並非不可能发生。
忍著这片战后之地那浓郁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赵肠等人终於找到了此行的目標,即同样也在收户体的麻魁军。
不同的是,这些隶於麻魁军的党项女子,只搬运她们军中姐妹的尸体,一边搬一边落泪,哭声一片。
待赵肠找到没藏氏时,她正默默地站在地上,看著眼前那一片整齐摆放的麻魁军尸体,至少二三千具尸体。
在她身旁,她的护卫宝保吃多已注意到了赵肠一行人的到来,转头提醒没藏氏。
没藏氏这才有了反应,待转头一瞧,隨即一一拐地朝赵肠而来。
赵肠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下马之后刚要拱手行礼,却见没藏氏忽然上前將他抱住,头深深埋在赵肠肩头。
“太—黑云?”赵肠低声询问,心底不免有些志忑。
毕竟此时战场上,少说仍有一两万夏军在清理战场,要是被他们瞧见这一幕—
“莫出声,让我抱一会。”没藏氏声音低哑道。
似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悲伤,赵肠也不好將她推开,姿势彆扭地稍稍转了转脖颈。
果然不出他所料,附近的麻魁女兵以及更远处的夏军,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或驻足侧目,或目瞪口呆。
足足拥抱了赵肠百余息,没藏氏这才满足地鬆开双手,目视著赵肠露出明媚的笑容:“好险再也见不到小郎了—””
此时赵肠才注意到,眼前的没藏氏不止满身血污,甚至身上穿著的皮甲,亦有一道明显的创痕,似是被利刃刮到,所幸並未穿透皮甲。
“你的腿怎么了?”他低声问道。
没藏氏看似不在意道:“被一支箭咬到了,不算什么,待回去后敷些药就好了。”
赵肠低头看了一眼没藏氏的双腿,果然见左腿处一片殷红,欲言又止之际又注意到没藏氏脸上似乎留有泪痕,更不知该说什么。
而此时没藏氏似乎也意识到此刻的自已妆容不佳,似恢復了小女人般的心態道:“此刻的我想必是丑地很,莫要看我。”
“不,挺好看的。”赵肠摇摇头,神色莫名道:“今日,我才知何谓巾幗不让鬚眉。”
似这等美艷、英讽、豪爽,善於骑马甚至敢踏足战场与来犯之敌拼杀的女人,哪怕刨除其西夏国母的身份,对赵肠亦有莫名的吸引力。
没藏氏惊讶地看著赵肠,表情亦有些古怪:“认识小郎至今,我还是头一回听小郎称讚小郎喜欢满身血污的女人?”
要知道,那一晚她卖力展现其骑术,赵肠都没称讚过她。
没想到今日她满身血污,却从这小郎口中听到了讚美之词,这让她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小男人是否有某种特殊的喜好。
“什么话。”赵肠无语地翻了翻白眼,隨即將目光投向那一片麻魁军的尸体,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细观那些战死的党项女子的容貌。
据他所见,战死的党项女子大多都很年轻,基本都在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左右,按理说正是人生中抱有种种美好懂憬的岁数,可怜却在这场战爭中付出了生命。
突然,赵肠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前两日没藏氏派去给他送毛毯的十几名麻魁女骑之二,其中一人是当时的领队,甚至还出言暗示可以满足赵肠的某些需要,没想到今日亦没於战阵。
从旁,没藏氏一一拐地走到他身旁,神情亦再次低落下来,莫名地嘆了口气。
稍后,负责搬运户体的夏军一趟又一趟地前来,收友军户体,到临近黄昏时,没於此战的西夏方士卒尸体,基本已收完毕,只剩下被剥去衣甲的辽军尸体。
见时候不早,没藏氏向赵肠提出了邀请:“我欲返回兴庆府,小郎可否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