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郭都监。”殷洪德再次正式行礼寒暄两句后,郭逵例行公事般从怀中取出公与官浩,同时口中问道:“方才那股羌军是什么来路?”
殷洪德也是例行公事般粗略扫了两眼郭逵的公与官浩,暗暗惊郭逵被授予“可临时征驻环庆路境內一概大小城寨”的特许,闻言回答道:“乃明珠与灭藏二族叛羌。”
“仅明珠与灭藏?康奴呢?”郭逵惊讶问道。
“据我所知,康奴正在攻打靖安寨-即葫芦泉。”殷洪德將公与官浩递还给郭逵。
郭逵闻言皱眉道:“战况如何?”
般洪德宽慰道:“郭都监放心,葫芦眾泉一带城寨前些年都修过,以往丈二的墙皆增高到至少丈八,且加厚加固,羌人不善打造攻城器,多数时候仅带长梯攻城,若遇城內乡兵奋力抵御,
羌人轻易攻不下来。”
听到这话,郭逵转头看向柳泉镇城外那些被羌兵丟弃的长梯,心中暗暗庆幸羌人不擅打造攻城器。
当然,这里的羌人指的是宋夏边境的边羌,可不是指西夏,毕竟西夏国內可是有不少为了展现抱负而从宋国投奔而去的汉人,別说打造攻城器械,西夏锻造兵器与甲胃的水准都与宋国相差无几。
感慨之余,郭逵也不忘称讚殷洪德手下的乡兵:“之前得到你城求援,环州还以为此处要失守。”
殷洪德苦笑解释道:“当日叛羌气势汹汹来攻城,我也嚇了一跳,慌忙派人求援,所幸羌人不善打造攻城器,否则我柳泉镇怕已失守。不过我柳泉镇也为此牺牲许多,仅两日便有四百余人战死,两千余人受伤,苦於伤药不足,正要向州府求援——。”
作为城塞防守方,面对的还是只有长梯的叛羌,短短两日竟有如此伤亡,郭逵自然能够想像叛羌这两日进攻柳泉镇的力度,就像殷洪德所说,只要给叛羌一两架井阑云梯,城塞怕是已经失守。
鑑於此,郭逵宽慰殷洪德道:“若殷主允许,我希望短期驻扎於柳泉镇·
“求之不得。”殷洪德忙道,
此时慕庆也带人而来,郭逵將其介绍给殷洪德,后者一听慕庆乃是慕恩之子,心下著实鬆了口气:所幸环州最强大的慕部落並未反叛,相反还一如既往地提供了助力。
在三人交谈之际,三人下属分別清点了伤亡,鑑於郭逵精准把握战局,今日他与慕庆魔下骑兵损失並不严重,战死及重伤者仅百余人,其他大多都是轻伤,相较之下,守城多时的柳泉镇乡兵伤亡较多,死者七八十人,基本上都是被羌人的长矛刺死,其他大多是箭伤,只要不被射中要害,仅视为轻伤。
伤亡最大的,当属攻城方的明珠、灭藏二族,溃逃之后留下七八百具尸体,其中不乏还有剩下半口气的,可见这些边羌確实是不善攻城。
之后打扫战场,自有柳泉镇乡兵负责,看著他们满怀憎恨地將尚有半口气在的羌兵杀死,郭逵暗嘆一声,也未遭人嫌地去劝说什么,率骑兵进城进驻,歇养体力。
此后三五日,郭逵与慕庆以柳泉镇为据点,每日率骑兵出城游荡,袭扰境內明珠、灭藏两股叛羌,为葫芦眾泉一带城寨分担压力。
儘管他与慕庆手下骑兵並不多,刨除战死与重伤仅剩千余骑,远不及明珠、灭藏二族羌军至少有三四千骑兵,但郭逵避而不战,仅伺机击杀叛羌隨军放牧的羊群,双方倒也暂无什么重大伤亡。
只不过明珠、灭藏二族已经察觉到宋军在有意图地击杀他们的羊群,警戒力度大为提高,这令郭逵、慕庆难以得手,偶尔得手一回,杀掉几百上千只羊,怕是还不够这股叛羌吃的。
基於此,慕庆苦笑道:“赵帅计策虽妙,奈何你我屡屡未能得手,这样下去,几时才能叫这些叛芜断粮?”
“静候时机,总会有机会的。”郭逵一边宽慰,一边思索破敌之策。
相较柳泉镇这边的艰难,北上的赵瑜部近期却是滋润地很,在明珠族腹內来去如风,隔三差五便能绞杀一支放牧羊群的明珠族人,席捲数百上千只羊,傍晚时分烤羊煮肉,令多次对其展开追捕的明珠族人恨地咬牙切齿。
而同期,其余一同反叛的白勒、赤勒、裕勒、小遇等,亦陆续遭到马怀德、安俊、张、慕恩、牛奴化等人手下骑兵的频繁骚扰。
相较“叛宋八族”,宋方的骑兵战略明確,就虚避实,专门对这八个部落內因放牧而远离本族驻地的族人下手,似一阵风般袭来,还未等八族族兵来援,宋骑便又迅速远遁,留下一地户体与遍地的羊血,偶尔留下些来不及带走的羊只。
即使有时八族骑兵愤慨追击,宋方骑兵轻易也不与其交手,最多弓箭对射,一旦脱战,立刻远遁,隔日又捲土重来,再行骚扰。
这一举措,令八族在短短十日內,便损失了几万只羊,也令原本一心进攻宋境城寨的叛羌军队顾此失彼,难以两边兼顾,不知该专心攻打宋军城塞,还是该优先扫灭频频骚扰他们的宋方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