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晴,昨日制沙盘太累了。”
“二十八,小雨,陕西历来少雨,今日难得下了一场,刚润湿地面就停了。天气开始热了。”
“二十九,晴,各线战况还不错,安俊在洪德寨、乌伦寨一带拖住了赤勒、白勒;郭逵在柳泉镇,赵瑜、赵璞在竇城子,张在靖安城,三方拖住了明珠、灭藏、康奴三族。慕恩在討伐裕勒,
马怀德在討伐小遇。各份战报中敌我伤亡比例还不错,战线也是往裕勒、小遇部落推进。马怀德嫌每日推进二十里太少了,被我驳回了。贪功冒进结果遭到伏击,类似的败仗吃几回了?还不吸取教训?不过马怀德仗打得不错,配得上副都部署的位子。”
“三十,晴,天气越来越热。今日,清边弩手军团第十三指挥,从同州调至环州,原定替换环州这边的清边弩手军团第三十三指挥,后者將调往代州。我问了县衙的判官,才知这是禁军的『更戌法”,每隔一段时间便叫全国各地的禁军相互更换防区,美其名日“欲其习山川劳苦,远妻擎怀土之恋,兼外戌之日多,在营之日少,人人少子,而衣食易足”,依我看来就是吃饱了撑著。我说我之前觉得奇怪,侍卫马步司的禁军也称得上驍勇,远不像有人说的『荒怠操练”,今日我才知道是这个『更戌法”给闹的。三年一换防,一往三年,『死亡殆半”。又有人说,“军还到营、未及两三月,又復出军,不惟道路劳苦,妻擎间阔,人情鬱结”。难怪州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元戎不知將校之能否,將校不知三军之勇怯”。防范兵权可以理解,为何用这种蠢办法?
官家若要强军,我认为当先取缔『更戌法。另外,那一营清边弩手我截下了,我这边正缺兵力。”
之后几篇,也都是这般类似日记的格式,大致是记录赵肠每日的所见所闻,也包括突然心生的想法,想到什么便写什么,毫无章法,若某日实在懒得写,要么隨手写几个字要么乾脆就不写。
今日赵肠还算有兴致,便提笔在写了一段。
“初十,没错又是晴,天气愈热,近两日閒著没事在环州城內转了一圈,环州是真的穷,也没什么特產。据说西夏盛產青白盐的两个盐池,就在靠近环州的地方。不过从环州这边出兵路不好走,远不如麟府那边通便。不过据种世衡此前派人从西夏打探的情报,西夏在东南这块驻有四个军司,共十万军队,比防辽国的还多—话说辽国究竟几时打西夏?”
就在赵肠心心念念之际,忽然李文贵匆匆走入,稟报导:“郎中,高相公自渭州遣人送来急信。”
“高若訥?”
赵肠皱皱眉,接过书信拆开一瞧,眉头顿时舒展:“啊哈!”
王中正好奇问道:“不知信中写的什么?”
赵肠笑著说道:“高若訥在信中道,近日他替我拖著那杨守素,双方虚情假意就平玛、贝玛两处榨场商量了几番,甚至那杨守素还欲干涉我陕西编户之事,直到韦州突然派人送急信於杨守素,
此人忽然改了態度,再不提干涉我大宋编户之举,反而要高若訥做出保证,约束宋军不得跨越宋夏边境·
王中正一愣,隨即惊喜道:“莫非辽国动手了?”
“还不知,张亢刚派细作去打探,但—十有八九了。”赵肠微微点头,心中也是颇为喜悦。
近期他除了掌握战略主动,有意约束慕恩和马怀德討伐裕勒、小遇部落的进程,唯恐陷入泥潭难以抽身,导致像环州这样的大城陷落,这怕的並不是明珠、灭藏、康奴、赤勒、白勒五族联合起来討伐,而是防著西夏。
只要西夏尚有余裕,环州这边就难以毫无顾虑地开启大仗,只能逐步夺取战略上的优势,外加陆陆续续的小仗,一点点地积累胜势。
虽说主要原因还是兵力不足,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不敢过度抽调涇原路、环庆路、延路三处的兵力。
一旦西夏被辽国牵制,涇原路与延路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支援环庆路,同时对环庆路境內叛族展开夹击。
而事实正如赵肠、高若訥等人所料。
七月初一,辽主耶律宗真亲率二十万大军攻西夏,以天齐王重元、北院大王耶律仁先为先锋,
韩国王萧惠为河南道行军都统,赵王萧孝友、汉王贴不为副手,率军攻打西夏边城唐隆镇,在一举將其攻破后,十余万辽军长驱直入。
西夏国相没藏讹庞急派人通告杨守素,叫杨守素务必稳住宋国,陈说利害,否则若宋国也趁机进犯,他西夏便將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亡国也未必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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