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深渊女神从地上扶起的过程中,许知言却看到一道红色蛇鳞状的伤痕在她手臂间一闪而过,并且伤痕范围还在不断扩大。
这不是许知言第一次见到这种蛇鳞伤痕,因为,这是神蚀。
顿时,他意识到一件事:她说谎了。
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难怪衣服都被打湿了,最主要的是,不出意外的话,司铎殿里还有一群正等他来谢罪的人。
一想到等会儿的地狱场景,许知言就头皮发麻,让他们从晚上等到天亮,自己去了估计要被生吞活剥。
深渊女神还是那副瞳孔放大的呆滞样,也不知道她看到什么了,莫名其妙就一副疯了的模样,而且她的那些族人也全都没跟在身边,这就很奇怪了。
总不能把这种状态的深渊女神放着不管,许知言只能扶着她回到枢机院,刚想找人来帮忙的时候,却发现米勒和安利亚正站在长廊上。
再一细看,教皇也在,他正在低头寻找着什么,不对,应该是三人好像都在找着什么东西,手里还拿着些像是指南针的奇怪道具。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米勒了,一想起昨晚的事,许知言就驻足不前了,但是米勒已经看到了他。
“老师,你昨晚去哪了?司铎殿一直在找你。”米勒跳下长廊朝他走来,脸上都是担忧之色,一点也没有该有的尴尬,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许知言做不到他这么自然,心虚地转移视线,而他扶着的深渊女神也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安利亚靠着栏杆看他们,眉头微拧,“她怎么了?”
教皇放下手中的探测针,确定了位置,“她的气息是从里面传来的。”
这话让米勒和安利亚都是一愣。
长廊里面,是司铎殿的位置。
此刻的司铎殿死寂如墓地,每个人都怨气冲天,因为他们在这里等了整整一晚,结果许知言这位“先知”放了他们鸽子。
看了一眼窗外,太阳都出来了许知言还没来。
强压住滔天怒火,这里的君王们已经被许知言彻底惹怒了,刚要派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押过来赔罪时,司铎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让他们白等一晚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身边却跟着圣子教皇以及白金院大学士三人,而许知言本人还扶着一个披头散发痴痴傻傻的疯女人。
这是在干什么?带这么多人来谢罪?而且这是谢罪吗?这分明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
一些急性子的人已经忍不住了,刚要开骂的时候,一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安利亚却突然越过许知言,第一个走进了司铎殿。
无视众人的怒气,他眼神凝重,快步来到长桌前,而后竟极其无礼地将长桌上的装饰玫瑰抬起,狠狠摔在地上。
玫瑰顿时散了一地,也将花篮中的某样隐藏之物暴露——在花叶深处竟然藏着一只白色号角。
安利亚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塞壬的圣物启示号角,由他们一族的女王塞壬公主保管。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圣城什么时候全是一帮无礼之徒了?就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的奇怪举动彻底引燃了诸王的怒火,各种谩骂与阴阳怪气如炮火般袭来,他们早就忍不住了,来一个骂一个,来一群骂一群,反正是圣城失礼在先。
有人趁机嘲讽许知言脑子有病,硬要说什么白夜再临,然而话说到一半就硬生生止住了,因为他坐得离门边最近,所以也是第一个发现许知言扶着的并非什么疯女人。
那居然是一贯端庄稳重的深渊女神!
“咚。”
是什么东西落在地毯上时发出的闷响。
这一刻,嘈杂声似乎被按住了暂停键,这声闷响超过人声,极其突出。
众人都惊住了,许知言也惊住了,因为圣物司月权杖断了,刚才的闷响就是权杖从深渊女神掌心掉落。
明明只是不轻不重地摔了一下,上方的球状月白萤石却诡异碎了满地,萤石内部的银白细沙全都流了出来。
空气一时间变得死寂,因为都没想到圣物司月权杖竟然如此脆弱。
在无人敢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的凝固气氛下,玫瑰花叶中的启示号角却极其怪异地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被吹响。
鸦雀无声的殿内,沉闷的号角声敲击着每一个人的灵魂,让他们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