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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4页)

他虽背对着冷嘉明未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冷嘉明却亦是冲着那背影又躬身行了一礼,在他再开口前就恭恭敬敬地唤了声:“陈相。”

唐拂衣望过去,恰好见到那人腰间悬着的玉牌。

那玉牌与先前侍女给自己带上的形状相同,却大了整整一圈。左右皆镶金边,北萧品阶在正三品以上的官员皆用此制式,然而那玉牌上所雕的狼头纹样,却是独属于一人的殊荣。

当朝宰相,三朝元老,陈自松。

唐拂衣从前呆在千灯宫中,虽对前朝之事了解不多,却也听说过这位陈相的名号。

他是如今的太后陈娇的父亲,从亲缘关系上来讲,也是萧祁的外祖。

而这枚独一无二的狼头镶金玉牌,亦是三年前萧祁登基时命人所制,制好后又由他本人,亲自送到陈府。

现如今这位老臣已然年过八旬,柱着木仗身形佝偻,推开搀扶着他的后辈,声音沙哑干枯却依旧浑厚有力。

“若我没有记错,这位唐姑娘曾是南唐和靖公主的陪嫁侍女,后因安乐公主施恩,将她从黑狱中带回千灯宫做了侍女。”他开口,却依旧未有回头,只是微仰着头,看向御座上的帝王。

“是。”冷嘉明答。

“此次她之所以会去到燕仪城,原也只是跟着安乐公主,行得是照顾之职。”

“是。”

“既如此,冷侍郎所言,本相便难以赞同。”陈自松道,“为官主事并非儿戏,何统领虽为女子,但自幼便虽其外祖四处征战,对行军与兵法颇为熟悉,她继任银鞍军统领一职,也算是子承父业。然而唐姑娘生平从未在军中呆过,更不要说沙场征战,不论是在南唐还是在北萧,行的都是后宫之事,对武将之职毫无经验甚至是毫无了解,又如何能胜任高位?”

“而燕仪一战,她斩落敌将首级虽或只是意外之勇,却也当记为首功,若是仅仅予其一低位,传出去,岂不让人议论,说我北萧气量狭小,容不下归降之勇士。”

“满朝上下,竟无一人惜才,那可真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年迈地声线干涩沉闷却依旧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

大殿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地感叹,唐拂衣粗略地听过去,大多都是赞同。她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前方一个身位的冷嘉明,只见他虽微微低头,脊背却依旧挺拔,毫无畏退之意。

“陈相所言极是。”冷嘉明开口,声音沉稳而冷静,温和却也坚定,“可下官认为,唐姑娘毫无经验确也能立此功,足见其潜力,从前是怀才不遇,若能加以培养,他日必能成大器。”

“然而正如陈相所言,若是仅予其一低位着实是不太妥当,下官以为,不如在尚宫的基础上再多与她兼任一份武官之职,一方面也算是个机会,若其真不得胜任,届时再行去职也不迟;另一方面,若真能胜任,我北萧如今正值开疆拓土之时,如此才能,断不可埋没在后宫之中。”

“冷大人所言未免太过偏颇。”原本扶着陈自松的一位中年男人此时开口反驳道,他与冷嘉明一样一身紫袍,是陈自松长子,陈平。

“女子本性温和且最易心软,而武将一职最忌优柔寡断,尚宫一职已不算是亏待了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更何况,我北萧多少有多少铁血男儿怀才不遇……”

“陈大人口中那些英武果敢,怀才不遇的铁血男儿,可能上得了战场?”冷嘉明忽然高声打断道,“可有人能于乱军之中取得了敌将首级?”

“这……”陈平一时语塞。

陈自松沉着脸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出那声音中浓重地嘲讽与不满。

不仅是陈平不再敢说话,其余人等也在这威压之下不自禁地安静了下来。

唐拂衣心中略有惊讶,她虽不识得陈平,但就见方才他弯腰搀扶着陈自松地模样也能看得出来他二人关系之亲近,而后者竟是在朝堂之上,当着君主与诸臣,半点脸面都未曾给他留下。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一下御座上的萧祁,却见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阶下众人,若有所思。

他的面上仍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陈自松保持沉默只是在等萧祁表态,而众人捉摸不透萧祁的想法,一时也都不敢说话。

而这片刻的安静很快又被一声“父皇”打破,萧景弈本就站在靠中心的位置,向左跨了两步,便站到了正中。

“父皇,儿臣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的声音很是响亮,但若细品,却还是能觉得出底气不足。

“讲。”萧祁道。

“谢父皇。”萧景弈的肩膀沉了沉,似乎是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有些犹豫,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没了退路。

“儿臣想,虽说自古以来,各国前朝文臣武将大多都为男子,但单就我北萧而言,前有开国名将轻云二十四卫皆为女子,今有陈秀平,何曦之余亦为巾帼,我北萧本就不拘此道,又何必让世人觉得我们为此所束?”

正说到昂扬处,萧景弈却稍稍一顿,而这略显怪异地片刻停顿里,唐拂衣见他似乎是略微向左偏了偏脑袋。

“倒不如就借此机会,从这位唐姑娘为起始,彻底摒弃偏见,昭告天下,不论男女,不论出身,只要愿意归顺我北萧,德可配位,名正言顺,皆能得重用,前程无量。”

乾元殿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思想。

这本是一场极其简单的论功行赏,君王宣布下早已想好地赏赐,象征性地问上一句“有何异议”,而后众臣静默,功臣谢恩,众臣恭喜,高呼万岁。

所有人都十分熟悉且默认了这一套既定的流程,冷嘉明说的话无意是一颗落入水中地石子,而因此泛起地涟漪带着流水越过陈自松这座高山,再落到萧景弈口中,便成了飞流直下得瀑布,重重拍打到多年坚硬地暗礁之上,“啪”得一声水花四溅。

而如此惊涛骇浪,显然已经不在众人可以“畅所欲言”地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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