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柒柒熬完了最后一罐药,似乎是有什么事一般,提起箱子匆匆离开。小满独自一人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碗进了苏道安的寝殿。
老旧的木门发住“嘎吱嘎吱”的声响,衬得这漫漫长夜越发深沉而阴森。
宫人们累了一天都已经早早入睡,很快,公主的寝殿中也熄了灯,诺大的院子只余朦朦胧胧地月色,和无声摇曳的婆娑花影。
东厢的一个小隔间里点了一盏小小的烛火,火光晦暗不明,只能照亮手边那方寸的天地。
唐拂衣靠着床坐在地上,端着那小小的蜡烛,仔仔细细的在观察一盏木质的宫灯。
这几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每当她感到空虚或是在思考什么的时候,总会盯着宫灯发呆,而在这样宁静的夜里,一个人静静的修复宫灯,会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今夜注定无眠。
唐拂衣这么想着,滴了两滴蜡在地上,又将红烛竖着插在蜡上固定好,用身边沾了水的毛巾,一点一点的擦拭着木架上的红痕。
但无论怎么擦,暗红色的污渍都不曾有半分消退。
那原本是放在内殿的一盏观赏灯,内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结构,稀奇就稀奇在这盏灯从内到外都都是用上好的黄花梨雕刻而成,虽然起不到照明的作用,却也是独一份的漂亮。
只可惜溅上了大片的血渍,血渗进木头里,想要用平常的方法清洗干净,恐怕是不可能了。
而想这样沾了血的灯还有许多,小公主放坏灯的仓库,恐怕又要添几个新成员了。
唐拂衣这么想着,叹了口气,撑着脑袋盯着那灯发愁,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床上躺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
苏道安最初恢复意识的时候还觉得眼皮有些重,浑身无力,黑暗中有一簇微弱的火光隐隐约约,忽明忽暗。
那是什么?
她神思恍惚,只觉得有些好奇,于是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彻底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一个女人正在十分认真的擦拭着一盏宫灯。
好漂亮的人呀。
喜欢!
苏道安心想,要是是我的就好了。
于是她没有出声,只是盯着那女人的侧脸,微弱火光勾勒出她五官和下颚漂亮的轮廓,苏道安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开心。
她肯定是我的!
得起个名字……
就叫春分好了!
苏道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嗓子似乎受损比较严重,只发出了一个沙哑低沉地音节。
唐拂衣十分诧异的转过身,四目相对,她看见苏道安弯弯地眉眼眨了眨,而后咧开嘴冲她笑了起来。
好傻。
看着那笑唐拂衣脑子里冒出两个字来。
她神情复杂,回过神来之后第一反应是担心对方醒过来身体上会不会有什么不适,但看着苏道安的样子,她实在是有些摸不准对方的状态和想法。
唐拂衣自然不会想到苏道安已经在心里给她改了名字。
为了实行陈秀平的计划,惊蛰扮作安乐公主睡在了寝殿内,而真正的公主则是暂时被转移到了此处,但任谁也没想到,苏道安会在大半夜忽然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