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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大戏(第2页)

青黛去后良久,沈长策仍想不明白,长长一条瘫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也睡不着。

文容如此,青黛亦如是,这潇湘里阁出来的,个个忠心护主,身手不凡,心眼儿较之狐狸更甚。可此前数年,潇湘阁不过是间贩卖才情美色的风月琴馆,养这么多死士做什么?

*

“主人。”

“回来了?”谢祈安燃了信,扔进了碳盆里,“可有异样?”

青黛应道:“沈将军只问了嘴奴的身份,并无其他。”

“文容情况如何?”谢祈安问。

“方才探脉,公子体内银针横行,具体数目尚未可知。”青黛道:“主人无需忧心,公子所中之毒可解,奴已施针暂缓毒性,护其心脉。阁中尚存解药与磁石,奴已差人去取,半刻便到。”

“什么毒?”谢祈安蹙眉。

青黛脸色有些僵,细声应道:“鬼面兰。”

“鬼面兰?”谢祈安一怔,眼神阴翳,沉声道:“青黛,文容若死了,你知道后果。”

自谢祈安有意识起血液里便淌着鬼面兰的毒素,都说是从宫中带出来的,此毒罕见,无药可解。这些年叶蓁领她寻遍名医,硬把自己喝成了个药罐子,也不过堪堪续命。

如今宫中喜研奇花异草的贵人更是寻不出一位,自宋漫桐离世后,承德帝哀思难耐,一度下令严禁后妃莳花弄草。鬼面兰喜凉,惯附枝干而生,无叶伴生,花亦难开。

谁会顶风作案在宫里头养这东西?莫非是太后?

青黛应声跪下,“主人放心,公子脉象奇诡,此毒虽与您体内毒性相似,却不致命,尚有生机可寻。”

“起来吧。”谢祈安似笑非笑,语调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有话要说?”见青黛固执地跪着,谢祈安又问:“想问孤为何独留沈长策在东宫过夜?阿嚏!”她本就畏寒,白日里受风淋了雨,又未及时更衣,此刻头疼得似万蚁啃食一般。青黛刚搭上谢祈安的手腕便被她拦了下来,“无碍,我已服过药。”

“奴不敢。”青黛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您留他自有缘由,是奴逾矩,还请主上责罚。”

“青黛,你还是那么犟。”谢祈安揉了揉眉心,“沈长策是匹披着羊皮的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的野心,孤填不满,亦无法控。他既有所图,何不趁机放饵?请君入瓮,好探其虚实。”

外头守夜的小太监进来传话,“殿下殿外有人求见。”

未及谢祈安发话,后者已一把抹了那太监的脖子,利索合上殿门,随即缴械跪在茶案前,“主人。”

鲜血在地板上浸散开,刺鼻的腥味一瞬灌满了鼻腔,谢祈安蹙了蹙眉,神色复杂。

“主人,奴去看看公子。”谢祈安对待手底下的人向来和和气气的,但并不代表她好糊弄,青黛见她欲发作,趁机拿了磁石往偏殿去了。

茶案前的少女直挺挺跪在地板上,一言不发,一副老子就这德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定神细瞧,却是身形发颤,额上细汗密布。

“现在知道怕了?”谢祈安嗤笑一声,提醒道:“含烟,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奴甘愿受罚。”含烟红了眼,一双媚眼恶狠狠瞪着谢祈安,“可少主别忘了,阁主怎么死的!阁主至死都在护着你,可你呢?”

谢祈安一把掀了茶案,匕首抵上她的脖颈,神色晦暗不明,“叶含烟,谁给你的胆子?你既活腻了一心寻死,孤不介意送你一程!”说罢,谢祈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献血倚着刀锋往下滴。

“主人!”外头候着的苍术闯了进来,跪在一旁不停地磕头,“您就饶了含烟姐这一次吧,她一时鬼迷心窍,蒙了脑袋,这才冲撞了您。求您了主上,全当念及旧日情分留她一命。”

“她的命是命!旁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谢祈安收了情绪,冷嘲道:“你还是没懂。”她卸了手劲儿,不再管叶含烟的死活。

“苍术,把这儿收拾干净,你留下。”谢祈安说:“告诉菘蓝,即日起,潇湘阁内一应事宜全部交由她打理,每月初一、十五来回话。至于叶含烟,关到暗室,好好反省反省。”

苍术刚入阁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叶含烟心善,平日里待人仗义,身手又好,总护着他。如今她出事,苍术不忍就这么瞧着她去死。好在,主上只是罚他守门,哪里干活不是干。

沈长策没走两步,想碰碰运气,没成想竟白白看了这么一出主仆大戏,实在是精彩非常。

不过,这血腥味儿哪儿来的?

“沈将军,墙角好听吗?”谢祈安轻笑问。

窗外的人影一颤,不一会儿,那人影不情不愿挪到了正门口。

沈长策自知理亏,笑嘻嘻打圆场,“臣听闻此处有打斗声,特来护驾,若是殿下有个什么好歹,在下如何交差呢?”

“这么说,孤倒要好好儿谢谢将军了。”谢祈安勾唇笑道:“方才有人暗中潜入院中,守门的几个孩子同他交了手,现下那人不知往何处去了。天色已晚,劳烦将军仔细排查排查,以防有心之人作恶。”

“殿下放心,臣定当不负所托,让您睡个安稳觉。”沈长策故作姿态,颔首应下,“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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