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风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修长手指将褥子边缘抓出一团褶皱。
一路来遭遇了无数白眼,他早就习以为常,类似话语不知听过了多少。
女人救下他,许是出于一时兴起,等权衡了利弊,依旧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他视如瘟神。
他该怎样还是得怎样。
没什么不同。
在他心灰意冷之时,林意然开口了。
“你尽管去告,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我倒想看看,他们是相信我们心怀不轨、乱搞关系,还是相信你思想肮脏,玷污同志情谊。照你这么说,以后谁还敢治病救人、充当好人呢?”
女人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沈听风一怔,错愕地看向她。
林意然背对着他,昂首挺胸,单薄身躯如破岩青竹般矗立,以一种绝对袒护的姿态,站在门边与江盛恩对峙。
她相信他、袒护他。
这份坚定又强烈的信任,像一团火,暖烘烘包裹着他那颗早该死去的冰冷心脏。
“抱歉意然,我开玩笑呢。”
江盛恩无法,只好放下姿态,想去牵她手腕。
“好歹相处那么久了,你跟我说一声我错在哪儿,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林意然淡漠道,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如果没事的话,慢走不送,我要去吃饭了。”
说罢,不再看他一眼,端着碗朝厨房走去。
邱红出来了,看到江盛恩难看的脸色,皱了皱眉头道:“他怎么来了,没为难你吧?”
林意然摇摇头。
江盛恩忌惮她父亲的身份,不敢真对她怎么样。
更何况这人是表面君子,不管内心如何不满,面子功夫向来做得一套一套的。上辈子凭借一副斯文礼貌的模样,几乎糊弄过了所有人。
那时她对江盛恩几乎是有求必应,打心眼里信任仰慕他,帮他做脏活苦活,在冬日为他织毛衣,偷偷塞粮票,知道他爱看书后,就趁父亲外出时偷溜进书室拿了几本诗集。
即使是无意中发现了他放在抽屉里与妻子的亲密合照,也相信“那只是表妹”。
去他的“表妹”!
那个“表妹”差点把她砍死!
林意然简直想把年轻时的自己脑袋开瓢,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邱红,我怕那几个二流子再来报复,麻烦你跟邱叔说一声,沈同志以后住我家了,刚好我爸那里还有空房。”林意然道。
邱红点点头:“放心,包在我身上,只是你自己得防着点别人嚼舌根,也不要对外说是雇佣关系。”
“嗯,他是我的远房表哥。”
原以为这次之后,江盛恩会碍于面子不再找她,谁知她低估了对方的脸皮厚度。
过了三四日,沈听风已能勉强下地走动,林意然扶着他的手肘在院子里踱步。
为了让沈听风名正言顺待在她家,她曾提出让母亲收作义子的建议。
在听说他身份背景后,杜梅香目露为难:“这。。。。。。”
那眼神沈听风实在熟悉,也早已习惯,他并不想把问题抛给林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