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盐场的古井
盐场的路野草长得比人腰杆还壮,风一吹跟绿浪似的,能把人整个吞进去。
裤腿被草叶颳得沙沙响,跟有人在脚底下磨牙似的,遍地都是些豁了口的陶罐底,估计是早年间盐场醃菜用的。
赵雷骂骂咧咧,弯腰薅了根粗点的树枝当拐杖,顺便劈草:“这破地,藏的真他妈深,狗进来都得迷路。”
林漾把船牌翻过来,借著透下来的太阳看背面的坐標,指腹蹭过那几道刻痕,糙得硌手。“
“来,都蹲下,给你们看个好东西。”林漾开始在沙地上划,十字坐標的横撇竖捺歪歪扭扭,“动动你们脑筋,瞅瞅这坐標指的是哪儿。”
陈阳举著没了镜头的相机对著沙地上的坐標拍了一张,闪光灯“咔嚓”亮了一下,晃得李响眯起眼。
“拍这玩意儿干啥?”李响从背包里翻出个卷边的笔记本,纸页都发黄了,“我这儿有资料,比你这破照片清楚。”
“你懂个屁。”陈阳把相机往怀里揣了揣,镜头盖在口袋里硌著大腿,“这叫现场取证,回头整理成纪录片,名字我都想好了——《红礁岛惊魂记:古井秘闻》。”
“拉倒吧,”赵雷用树枝戳了戳坐標中心,“就你那技术,拍出来也都用不了,没一张对焦的。”
李响没理他们俩斗嘴,蹲在沙地上盯著坐標看了半天,“欸”了一声,手指头在十字交叉的地方敲了敲:“不对啊,这坐標瞅著不像是仓库。你们看这角度,往北偏了三十度,正好对著盐场最里头的一口老井。”
“老井?”林澈往前蹭了蹭,鞋跟带起的沙子迷了眼,他揉著眼睛问,“就是你说的那口能通到海里的井?”
“嗯,”李响点头,翻开笔记本哗哗翻页,最后停在一页画著简笔画的纸页上,“你看,我画下来了,资料上说那井是光绪年间修的,石头砌的井壁,以前盐场工人喝水、醃盐都靠它——
后来盐场废了,井也没人管了,就那么敞著,岛上老人说深著呢,扔块石头下去,半天听不见响,还说能通到龙宫,纯瞎掰。”
“能通海里倒是有可能。”林漾摸了摸下巴,指腹上还沾著沙粒,“红礁岛底下全是礁石缝,这种老井打深了,保不齐就跟海水通上了。”
林漾顿了顿,眼睛亮了点,“海伯不是说船牌能找著他们倒废料的证据吗?搞不好他们就从这井里往海里排,毕竟盐场这鸟不拉屎的地儿,谁閒的没事往这儿跑,要么就是藏了啥东西——比如陈阳天天念叨的狗屁海盗宝藏。”
风里那股味儿越来越冲,像烧塑料混著烂鱼,比礁石滩那股腥气还噁心。赵雷皱著眉往地上啐了口:“这他妈什么味儿,熏得我脑仁儿疼。”
林漾把船牌揣回兜里,汗把布口袋浸得发潮:“再走三百米差不多就到了,李响说的井就在那片儿。”
废弃的盐田跟块被晒裂的老薑似的,看著就丧气,白的盐霜底下净是些黑褐色的泥块,踩上去软乎乎的,跟踩了一脚谁刚拉的屎似的。
远处那仓库塌了一半,黑黢黢的梁木戳在那儿,夕阳从破洞里照进来,在地上投的光斑歪歪扭扭“这光影,要是拍恐怖片肯定绝了。”
“闭嘴吧你,”赵雷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再乌鸦嘴,小心真遇上鬼。”
“在那。”陈阳突然停住,指著最里头那间小土房。墙皮掉得跟烂土豆似的,屋顶塌了个角,椽子都露出来了,“我刚才看见只黄鼠狼从墙根窜出来了,尾巴毛炸得跟鸡毛掸子似的——估计是被什么惊著了。”
林澈往土房后墙瞟了眼,墙角堆著些空桶,半埋在土里,桶身上“化工”俩字模糊不清,跟上次在礁石滩捡的碎片一个德行。“得,没跑了,他们就在这儿处理废料。”
几人躲在一堵断墙后头,墙缝里还卡著半块砖。
赵雷扒著墙头往外瞅,猛地缩回来,压低声音:“房门口有脚印,不止一个。看这鞋印大小,比我鞋大两码,绝对是个彪形大汉。”。
林漾摸出块小石子,往土房方向扔过去。石子砸在门板上,“咚”的一声闷响,半天没动静。
“我跟小澈先去探探路,你们三个守住路口,要是看见穿黑工装的,就往仓库方向跑,引开他们。”
“不行!”陈阳急了,“要去一起去,我们是『海洋大学侦探团升级版之红礁岛f4+1,有点团魂行不行!”
“什么狗屁名儿。”赵雷攥著拳头,指节捏得发出响声,“要去一起去,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上次镇上那几个小混混,被我一拳干得找不著北。”
李响在笔记本上写得飞快,头都没抬:“资料说那井口有锁,光绪年间的,后来盐场废被撬了,现在要是没锁,那肯定是有人动过。”
林漾瞅著他们一个个梗著脖子的视死如归的样,突然笑了:“行,红礁岛f4+1就先这样吧。记著,看见什么都別一惊一乍的,听我指挥——尤其是陈阳你,少他妈拍那些没用的,还有赵雷,別一衝动就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