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船已经开始漏水了。
而那个叫岳凉的年轻人,正拿著一把斧头,准备把船底彻底凿穿。
……
皇宫,慈安宫。
晨光透过窗格,照在暖阁里的一尊白玉观音上,泛著温润的光。
太后张氏,正由宫女伺候著,用一柄小小的银匙,舀著碗里的燕窝粥。
她的动作很慢,眼皮半垂,脸上看不出喜怒。
掌事的孙太监躬著身子,站在三步开外,低声匯报著昨夜京城里的动静。
“……户部尚书何晏,已被革职软禁。”
“荣国公府的大管家赖义,被下了刑部大牢。”
“金吾卫查抄了荣国公府名下所有铺面,据说,单是现银,就抄出了五十万两。”
孙太监每说一句,太后的眼皮就动一下。
当听到“五十万两”这个数字时,她舀粥的银匙,在碗沿上轻轻磕碰了一下。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皇帝呢。”
太后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久居深宫的慵懒。
“回太后,陛下昨夜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摺,只赏了岳中丞一盒蟹粉酥,並未有其他旨意。”
“蟹粉酥……”
太后咀嚼著这三个字,嘴角浮现一抹难解的笑意。
“哀家这个孙儿,长大了。”
“知道该用什么样的人,去咬什么样的狗了。”
她放下碗。
“荣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国公爷贾赦,本想一早来向您请安,后来不知为何,又取消了。”
“他不敢来。”
太后一语道破。
“他要是还存著几分脑子,就该知道,这时候来找哀家,就是把他贾家的脖子,往皇帝的刀口上送。”
孙太监低著头,不敢接话。
“那个岳凉,什么来路。”
“太康元年的状元,听闻家世清白,在翰林院待了两年,便被陛下破格提拔为御史中丞。此人……行事不按常理,在朝中素无党羽,是个孤臣。”
“孤臣,才好用。”
太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传哀家的旨意。”
“让岳中丞,下午来慈安宫回话。”
“哀家也想见识见识,这把皇帝新磨的刀,到底有多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