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將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一片流动的赤金。
岳凉走下宫城的台阶。
他身后,是落下的厚重宫门,与一个正在被血洗的旧时代。
他身前,是通往未知的漫长官道,与一场即將到来的,更猛烈的风暴。
回府的路,变得很长,又很短。
长街两侧,再无迴避与窃窃私语。
所有撞见这队玄甲羽林卫的官员与百姓,都远远地停下,躬身行礼。
他们的头颅,深深低下。
岳凉没有去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只是走著,腰间的佩刀隨著步伐,有节奏地轻晃。
刀柄上的蛟龙,在余暉里,鳞片闪烁。
回到御史府。
府门前的两个石狮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肃穆。
管家带著所有下人,早已在门口列队等候。
“恭迎大人回府。”
声音整齐,带著敬畏。
岳凉嗯了一声,迈步入內。
赵龙跟在他身后,手里捧著从都察院带回来的,那厚厚一叠的供状。
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賁起。
那上面记录的,不是罪行,是一个王朝腐烂的根。
周通没有进府,他与他的羽林卫,接管了整条街道的防务。
水泼不进。
书房里,烛火被点亮。
岳凉换下了一身官服,只著一件月白色的常服。
他没有休息。
他將那叠供状,一张张铺开在书案上。
赵龙在一旁为他研墨,动作间,难掩兴奋。
“大人,这次咱们把王家连根拔起了。”
“京城里那些平日鼻孔朝天的傢伙,现在见了您,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岳-凉没有抬头。
他的手指,点在一份供状上。
“吏部主事,刘釗。”
“他交代,曾为王愷的一个远亲,在吏部考评中改了优等。”
“那个远亲,现在何处任职?”
赵龙愣了一下,连忙翻找记录。
“在……在江南,苏州府,任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