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月想出去探清楚,动作既轻又慢地拉开屋门,悄无声息地来到通往院中的廊上。即便她被发现了,理由也是现成的,酒醒了出来走走。
果然,院中酒桌旁只剩下裴濯一个人。不知怎么,窈月突然觉得坐在那里的裴濯身影孤零零的,尤其穿着一身白色襕衫,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寂寞。
窈月愣神了片刻,然后拼命摇头,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脑海。
看这情形,这顿酒似乎喝得不是很愉快,要不然自己还是回屋,不去触裴濯的霉头了……就在窈月犹豫着是不是该原路返回时,裴濯已经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窈月见自己已经被裴濯瞧见,也不好转身就走,只能假笑着上前:“夫子,学生都睡完了一觉,您还没歇呢?”
裴濯没出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颇为陌生。
窈月心里不住地打鼓,难不成自己又在哪里露马脚被裴濯发现了?一不做二不休,先认错糊弄过去再说。
于是,窈月又走近两步,挤出可怜兮兮的嗓音,蚊子似的嗡嗡道:“夫子,学生知错……”
窈月示弱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裴濯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还没站直身形就突然一歪。
窈月的手比她的脑子更快,不等她的脑子想明白裴濯这是怎么了,她就已经把裴濯扶住,或者说是抱住,又或者说是她被裴濯抱住了。
裴濯把大半个身子歪斜着靠在她身上,他的双手环在她的腰上,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而带着酒气的
温热鼻息扑在她脖颈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窈月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刹那间奔涌上脑袋,脸连同整个脑子仿佛随时都会因血液沸腾而炸开。
她的第一反应是立即推开裴濯,但她的手刚要使劲,耳侧就飘来一句轻得仿佛是梦呓般的话:“不要走……”
窈月整个人宛如一尊石像,僵愣在原地,原本搭在裴濯胳膊上要把他推开的手,也在这一刻使不出半分力气。
窈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逼着自己稳住心神,但心跳依然乱得不成样子,声音也磕磕绊绊:“夫、夫子,学生扶、扶您回、回屋,好不好?”
窈月等了半天,裴濯也没回应,耳边传来的,只有越来越重和越来越热的呼吸声。
真醉了?
窈月觉得再这么放任裴濯把她的肩膀当枕头,她的耳朵马上就要被他滚烫的气息给煮熟了,便也不管裴濯这是试探还是真醉,抬起他的一条胳膊搭到自己的肩上,自己的胳膊则揽住他的腰背,以这种又背又抱的奇怪姿势,往他寝屋的方向艰难走去。
“慢点慢点,这边这边,上面上面……唉,夫子您老人家倒是使点劲啊……诶诶诶,抬脚抬脚……”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窈月终于把裴濯扔到他寝屋的床上。
窈月一边扶着床沿气喘如牛,一边瞪着闭目不醒的裴濯:“风、风水轮流转啊……前、前半夜是你、你抱我,后、后半夜就轮到我、我抱你了……哎哟,累死我了,我的腰……我的胳膊……”
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的窈月看着裴濯,见他虽然闭着眼皱着眉,嘴唇却在时不时开合,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窈月想起不久前裴濯在她耳边说的那句“不要走”,原本已经镇定下来的脸又热了起来。
但脸红的她还是把这句话回味了几遍,细细思索他的这句话究竟是想对谁说。她自然不会认为裴濯的这句话是在跟她说,但以她的直觉判断,对方十有八九是个女子。
窈月脑中灵光一闪:裴濯该不是在怀念他那位阴阳相隔的公主未婚妻吧!
想到这点,窈月心头忽然弥漫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股情绪让她毫不犹豫地就从床边站起,转身就走。
但床上的一只手握住了窈月的手腕,止住了她离开的步伐。
裴濯依然闭着眼,但说话的声音却渐渐高了起来:“……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窈月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强行压下心里那股奇怪的情绪,朝躺在床上的裴濯俯下身,笑着回道:“好,我不走。”
“裴濯,这是你让我不要走的。”窈月挣开裴濯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床沿边坐下,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便伸手去解裴濯身上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嘿嘿嘿
第62章国子监(六十二)
窈月坚信,裴濯定在旁人触碰不到的地方藏了些什么。
但上一回窈月把裴濯的床摸了个遍,除了顺了个中看不中用的鎏金香囊回去,一无所获。这一回,她打算趁着裴濯醉酒这个千载难逢的好几回,把他的身上摸个遍。
窈月本以为自己穿惯了男装,解起裴濯身上的衣裳来,应该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但直到她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两大颗,她才堪堪把裴濯的腰带给解了。
窈月一脸挫败地把腰带扔在地上,再这样折腾下去,等她解下裴濯的外衫,天都要亮了。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儿,索性不解衣裳了,直接爬上床,从裴濯的脖子开始一寸寸摸了起来。
“脖子……左肩……左手……右肩……右手……”一开始,窈月的确是心无旁骛,可当摸完裴濯的两只胳膊后还是什么都没摸到,手转移方向,探向裴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前时,原本强行压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呼”的一下全都冒了出来,她的脸颊也跟着又烧了起来。
窈月闭上眼想除掉杂念,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一句《论语》,干脆就背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