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及甚的脸色愈加阴沉,却还是说:“阿曜,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提醒他应入乡随俗。”
月寻冥忙道:“多谢甚兄指点,受教了。”
李及甚的语气十分冰冷:“你我年纪相当,倒也不必如此尊称,叫我名字就行。”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他是外邦人,原就不怎么会汉话,你不要总挑他的理,随他怎么称呼都行,这方是我们泱泱大国的气度。”
李及甚不好再计较,沉声道:“既然扶光都这样说了,你便随意罢。”
月寻冥笑着说:“多谢甚兄,不与我一般计较。”
谢宁曜只见裴知遇站在最后面,身上仍穿着今春他送的那件大毛衣服,虽也能抵御风雪,却显得过于简朴了一些。
余者众人要么穿着羽毛缎斗篷,要么披着毛呢大氅,要么穿着裘衣,都甚为华丽鲜艳、贵气逼人,越发显得那大毛衣服有些寒酸起来。
谢宁曜有意想再送裴知遇一件鹤氅,却又知道那人最清高,若在这许多人跟前送,定然不收,便想着等晚间送客的时候,再私底下悄悄的赠与。
其实他没想到裴知遇也会来,虽则他给学里有交情的都下了请柬,但裴知遇最不喜结交权贵,以往在学里都尽量避开他,因此他以为裴知遇不会来,既来他自高兴。
谢宁曜招呼道:“还有几个客人没到,都是家里亲戚,也不用等他们,我们自先去玩。”
众人纷纷起哄:“阿曜,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前往梅园,又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活泼者你追我赶,沉静者亦步亦趋且眉目含笑,好一副“踏雪少年行”!
谢宁曜与方觉明跑在最前面带路,方觉明是最经常来谢府玩的,对谢府的每个角落都熟悉的像是自己家,当然知道怎么去梅园最近。
萧立鹤、顾云起都是爱玩闹的,就在两人身前身后追着跑。
李及甚并不与他们玩闹,只快步跟在谢宁曜的身旁,月寻冥也紧随其后。
唯有裴知遇走在最后面,谢宁曜还专门安排了宋景行帮他陪着,以免冷落了裴知遇。
宋景行虽也爱玩,但算是他们几个中最安静的,倒和裴知遇能说到一处去。
他们一行人来到梅园时,谢宁晔早等在园外,打躬作揖笑着说:“回禀六少爷,您吩咐的,小的都已准备妥当,还请六少爷校验!”
谢宁曜装模作样的摆起谱来:
“待我进去瞧瞧,若弄得不好,或有什么疏漏,怠慢了我今日请来的贵客们,小爷我定要认真罚你。”
谢宁晔抬手做出要打弟弟的样子,佯怒道:“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再这样没大没小的,看我打不打你就完了。”
他笑着说:“谁让二哥要先揶揄我的,不过就让你帮忙看着布置一下,你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我将你当作了仆从使唤!”
谢宁晔道:“好好好,我们阿曜说的极是,都是二哥的错。”
兄弟俩斗嘴玩笑一番,众人也一一拜见了谢宁晔,原本这些均是谢宁曜的好友,谢宁晔都认识,自然不用再互相介绍。
这片梅园极大,且很好的利用了地形优势,有许多连绵起伏的小山坡,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梅花好似看不见尽头。
梅园里到处都有可供歇息饮酒的亭子,谢宁晔在每个亭子里都安排了几个丫鬟等着伺候,且均备有酒水、糕点、果品等,还有可供烤火的炉子。
谢宁曜先带着众人到了梅园中央的“梅雪广”中,这是一个两层的飞檐广厦,一楼可供大型宴会,二楼虽小一些,却很别致,里间可饮酒作乐,外间可观梅赏雪。
他们直接上了二楼,小丫鬟们已备好火锅、烧烤等所有食材、器具,只等主人下令开火。
谢宁曜郑重其事的介绍道:“这就和羊肉汤锅很像,只是比汤锅多了一辣味,一白一红两味锅底,我为其取名鸳鸯锅,常和我玩的,都知道我爱这口。”
萧立鹤笑着说:“阿曜,你穿的是大红羽毛缎斗篷,觉明穿的是雪白鹤氅,你们站在一起,倒应了你给这饮食取的名。”
李及甚顿时就变了脸,却又不好说什么,只特意靠近了谢宁曜一些。
谢宁曜道:“阿甚也穿的雪白鹤氅呢,你咋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