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更为强烈的阳光下,这些砖的釉色更显得流光溢彩,简直像是春日里开至极盛的一树夭夭桃花,釉色柔和得近乎透明,泛着珍珠母贝般细腻的银粉色光晕。
刘蝉一拍大腿:“就是这个颜色。”
之前几次烧出来的粉琉璃瓦或是太艳或是一味的娇嫩,都很俗气,现在这个稍微带一点灰,反倒刚刚好,很显高级,应该是现在女孩子们会喜欢的粉。
张瑛很惊喜:“。。。。。。您还真把路小姐想要的粉色琉璃瓦给烧出来了?”
张大郎和张二郎蹲下来查看这些瓦片,显然也很是满意。
张二郎:“路小姐想要的,那当然得帮她烧出来。”
张大郎:“其实以往也能烧,不过天家所用的颜色都是有规制的,在贵人们看来,粉色轻浮,当不得大雅之堂。”
那时候哪一个级别能用哪个颜色都是规定得死死的,如果违规使用那就是僭越,是要定罪的。
旁边的一个年轻工人笑呵呵:“那是以前了,现在的女孩子可喜欢粉,各种粉。要是真有个建筑用这个粉瓦,那估计又会成为她们的打卡点。”
张瑛激动的点头:“那肯定的。”
拜游客们所赐,她现在对古镇的各种打卡点已经了如指掌了,人多扎堆的地方一准是适合拍照的。
刘蝉:“古人的确是有审美的,这个颜色虽然好看,但大面积用感觉就俗气了,很容易看腻,小面积点缀还是蛮好的。”
张大郎颔首:“做个小亭子或者是建个小琉璃塔都成。”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有宇文先生来操心,他们只管烧窑就行。
刘蝉有些可惜:“开这个窑的时候应该记录一下的。”
给网友们也看看,别执着于什么孔雀蓝釉琉璃瓦了,这个粉瓦不也挺好看的?他们能烧出这样独特的瓦来,自然是有实力在的,别成天只惦记着孔雀蓝,冷嘲热讽的。
张大郎知道他是想用这些记录去洗刷孔雀蓝没烧成功的耻辱,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虽然现在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与二郎必能烧出孔雀蓝釉琉璃瓦。从哪儿跌倒的就再从哪儿爬起来。”
他们有强大的信心是因为他们烧出来过,现在烧不出必然是有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只需要一一排查就行了。他就不信在这个时代会烧不出来!
刘蝉嗯嗯的点头,但心里却叹了口气。
这两位张师傅,也真是执着。
果然,在第二个窑的瓦片拿出来之后,印证了张大郎的不祥预感,的确是又失败了。
蓝色的确是蓝色,也有点像是孔雀蓝的样子,但是颜色沉闷,釉面也晦涩,整体看上去却很呆,尤其是和烧成功的粉色琉璃瓦相比,完全没有那种窑变后的流光溢彩的感觉,更别提那种晶莹剔透的质感了。
窑场的气氛瞬间从粉釉成功的欣喜跌入了冰点。
张大郎拧紧了眉,喃喃道:“这次的炉温是对的,土也换过了,那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他蹲在失败的瓦片堆旁,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瓦片表面。张二郎也沉默地蹲在一旁,脸色凝重。
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五次失败了。
“温度。。。。。。炉温我反复确认过,参照了以往的经验,绝对不会有错。”张大郎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不解,“土坯。。。。。。我们这次特意选了含铁量更低、更细腻的白土,就怕杂质影响发色和透度。釉料。。。。。。配方也是反复核对的,和以往的那批,几乎分毫不差!”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张二郎:“二郎,你亲自调的釉,你想想,真的一点没差?”
研磨的细度,搅拌的均匀程度,上釉的手法厚薄,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张二郎用力点头,语气肯定:“大哥,我敢拿脑袋担保!釉料是我盯着配的,每一道工序我都亲自过手了。”
“那问题出在哪儿?!”张大郎抓了抓头发,心里飘过一个个念头,“难不成是窑神不保佑了?还是这新窑的风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就摇了摇头。
诚然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敬畏,但是按照他老窑工的经验,烧窑烧不好,必然还是哪儿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