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流戛然而止。
林守跪倒在地,冷汗浸透后背。他的鼻腔渗出血丝,耳朵嗡鸣不止,可嘴角却扬起一抹笑。
“原来如此……我们一直搞反了。”他喘息着说,“不是我们在修复系统,是系统在等待我们长大。”
王艳扶起他,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这些星晶,不是重启按钮,是**成熟度检测器**。”林守抹去血迹,眼神清明如洗,“它们在测试我们是否已经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有些痛,不能分担;有些路,必须独行;而真正的陪伴,不是感同身受,而是??我看见你的孤独,却不急着填满它。”
话音未落,远方传来警报。
西漠方向,那座出土古祭坛的地底,探测仪捕捉到强烈能量波动。与此同时,全球三百二十一个星晶埋藏点同时发热,表面星辰光斑开始旋转,逐渐凝聚成一个个微缩符号??
那竟是《未完成之书》中的文字雏形。
“它要完成了。”张文昌仰望天空,老眼中闪过泪光,“那个文明留下的判决书,终于等来了新的答案。”
林守抱起书,踏上前往西漠的列车。
一路上,他不断收到各地传来的消息:
北境小镇,一名自闭症少年首次主动摘下锚点器,面对人群说出“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心,但我可以试试”;
南海群岛,渔民们自发拆除情绪监控基站,改用思茧花判断风暴来临前的心理压力变化;
高原寺院,一位老僧侣盘坐于星晶旁七日不动,临终前微笑低语:“原来佛性不在超脱,而在承认软弱。”
每一则消息,都让书页多浮现一行字。
等到列车抵达西漠,整本书已写满八成。
祭坛前,风沙呼啸。考古队早已撤离,只剩一座石台孤悬于荒原中央,四周环绕着十二枚星晶,排列成古老星图的模样。正中央,刻着最后一行尚未完成的铭文:
>“唯有承认无力,方得真正力量。此门重启,唯待??”
林守走上台阶,将书置于石台之上。
刹那间,天地寂静。
星晶齐亮,乌光冲天,与书中蓝芒交汇于一点。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并非实体,而是由千万人梦境中的片段拼凑而成:有时是那个蓝裙女童,有时是春日梦中的另一个自己,有时又化作无数陌生面孔的集合。
“你是谁?”林守问。
那身影开口,声音却是他自己:
>“我是你们拒绝遗忘的部分。
>是每一次想哭却被憋回去的瞬间,
>是明明受伤却笑着说‘没事’的刹那,
>是宁愿独自扛着也不愿成为负担的倔强。
>我是人类不愿示弱的尊严,
>也是终于敢说‘我需要帮助’的勇气。”
林守怔住。
“所以……你是新系统的意识核心?”
“不。”那身影摇头,“我没有控制权,也不会给你们力量卡片或升级提示。我只是**一面镜子**。照见你们是否还能在拥有共情能力的同时,依然允许差异存在;是否能在听见万人哭泣时,不忘倾听一个人的沉默。”
说着,它抬手一指。
林守身后,沙漠裂开缝隙,一根巨大石柱破土而出。表面布满银纹,与他心口的图案完全一致。顶端凹陷处,静静躺着一枚全新的晶片??通体透明,内部流转着七彩光晕,宛如一颗微型宇宙。
“这是什么?”林守问。
“钥匙。”身影答,“开启地脉共鸣网的最后一环。但它不会自动生效。必须由一个亲身走过孤独、理解连接、并选择放手的人,亲手将其植入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