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兵阵中,前排一个名叫亨克的贫民,脸色惨白如纸,握著长枪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却又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旁边是个年纪稍大、走路微跛的男人,大家都叫他老瘸子。
老瘸子一边艰难地举著盾,一边低声咒骂:“七层地狱啊…这踏马算什么回事?”
“闭嘴!向前看!”军官的吼声再次传来。
亨克从木盾的缝隙望出去,看到了对面那些熟悉的面孔。
里面有曾经一起偷过酒,有吹牛打屁称兄道弟的,甚至还有昨天偷偷塞给他一块肉乾的好友卡姆
此刻,这些面孔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眼中倒映出的、同样惊恐的自己。
“举枪!刺!”军官歇斯底里的命令声炸响。
“杀!”后排一些被血腥气刺激或被带著凶性的老兵狂吼著,给这些民兵壮胆!
亨克几乎是闭著眼睛,凭著训练形成的记忆,机械地將长枪向前捅去。
枪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刺穿了什么坚韧的东西,紧接著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喷溅到他脸上。他猛地睁
开眼,看到的景象让他魂飞魄散,他的长枪,正直直地插在伍长卡姆的腹部。
卡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亨克,又低头看看没入身体的枪桿,张了张嘴,涌出的却是汩汩的鲜血。
“卡……卡姆……”亨克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他杀了卡姆。
“蠢货!拔出来!想死吗?!”旁边的老瘸子用盾牌狠狠撞开一个试图扑上来抢夺武器的暴徒,对著亨克的脸咆哮。
亨克茫然地用力回收长枪,带出一蓬血雨和好友卡姆瘫软倒下的身体。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意识到求生无望的百夫长和伍长们爆发出了最后的凶性。
他们用身体衝撞民兵稀疏的阵列,用手脚、甚至牙齿作为武器,不顾一切地想要夺取哪怕一件兵刃。
葛朗德展现了他能成为头目的悍勇。他看准一个民兵刺击后的空档,猛地一个翻滚贴近,避开另一桿刺来的长枪,一拳狠狠砸在对方面门,顺势夺过了那杆沾血的长枪。
“弟兄们!跟著我!往南边冲!杀出一条血路!”葛朗德舞动长枪,如同陷入绝境的疯虎,枪尖划过,瞬间將两个试图阻拦的民兵打倒。
他的勇猛像一针强心剂,身边聚集起三四十个最凶悍的亡命之徒,形成了一把尖刀,拼命向著南面相对薄弱的民兵阵线衝击。
“格鲁尔!带人挡住左边!给老子爭取时间!”葛朗德一边格挡开刺来的长枪,一边对心腹吼道。
“交给我了大哥!操他妈的,跟他们拼了!”格鲁尔狂吼一声,抢过一面不知从哪个民兵手上夺来的木盾,像一头暴怒的野猪,带著几个人悍不畏死地顶向左翼衝来的民兵。
用他的身体和蛮力硬生生撞开了一个缺口,但也瞬间被好几杆长枪刺中,壮硕的身躯轰然倒下,死前仍圆睁著怒眼。
民兵的阵线在这些困兽犹斗的亡命徒衝击下,开始出现混乱。
训练不足的弊端暴露无遗,许多新兵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和不要命的打法,嚇得连连后退,反而冲乱了己方的阵型,造成了更多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