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方静淑的话,祁澜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这是他最窒息的痛处。
也是最难以启齿的隐疾。
“我有在吃药,有控制得很好,”祁澜的嘴唇微微发抖,绞在一起的十指泛着青白,“不会给任何人……包括裴先生造成麻烦的。”
方静淑担忧地追问道:“真的控制得很稳定吗?不会有什么闪失吗?”
她的担忧是怕程家不能如愿,而非祁澜的病况。
如果说方静淑对祁澜还有一些恻隐之心,那程耀东则是打心底里地厌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闻言,程耀东哼嗤一声:“也不知道你在那个家里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我们程家还怎么做人?怎么在京华立足?”
说着,越发嫌弃地瞪了祁澜一眼。
祁澜的手止不住地发颤。
“我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祁澜低垂着眼睛,机械重复着,“药有按时吃,不会发生状况。”
对于程耀东的冷漠和指责,祁澜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他的病就是原罪。
他无从辩驳。
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方静淑到底是祁澜的亲生母亲。
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模样,她心里无论如何都不会舒服。
“好,有按时吃药就好,爸妈只是担心你,”方静淑点点头,脸上却并没有体现出关心的神色,反而继续催促道,“那我们直接说你和裴少爷联姻的事情吧。”
祁澜很清楚,面对跟裴家联姻这件事,他没有任何抗拒的权利。
母亲说着,他就听着。
从小到大,祁澜对自己的性向都不是很明确,亦或是可以说成他从来都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考虑这一方面的事情。
像他这样在底层苦苦挣扎着谋生的人,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资格谈论爱情这种奢侈的事。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有求于人,由不得他愿意或者不愿意。
想到这里,祁澜低下头。
“小祁啊,你替你二哥煜麒跟裴少爷结婚……”方静淑显然是打过腹稿的,但一看到祁澜那张跟自己和丈夫都有着相似特征的脸时,不免还是顿了一下,语气温和许多,“你想要什么补偿?”
程煜麒就是当年那个跟他一样被抱错了的孩子。
用祁澜日常工作内容中的漫画剧情来形容,应该是叫……假少爷?
方静淑见祁澜走神儿,出声提醒道:“小祁?”
被思绪带着胡思乱想了一遭,以至于祁澜差点又忘了,自己前段时间被程家认回了豪门,今天回来跟程家夫妇交谈,也是因为要代替不愿意跟裴殊池联姻的程煜麒去跟对方见面的。
祁澜回过神来。
他缺钱,只缺钱。
医院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很急,回答也就不藏着掖着,但语气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点儿难为情的意味:“我想要足够治好哥哥的……”
程耀东似乎早就猜到祁澜想要说什么,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不行!”
祁澜被他吓了一跳,立马住了声,抬眼看向程耀东,眸底掠过惊惧。
“那家的人就是贼!窃贼!”程耀东愤怒地按灭烟头,一巴掌拍击在扶手上,瞪着祁澜,“除了拿钱救祁家人的事情之外,什么都可以,你再提一个吧。”
祁澜摇摇头,索性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