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过来找你,嫂子在家等你。”
赵知学缄默不语。
其实,在得知晌午穗穗来学堂给他送饭时,他便后悔了。
她没有错,他不该把火气撒到她身上。
他只是心里不平。
凭什么同为男人,他处处比不上裴铎,从家世到能力,他永远是仰望裴铎的那一个,裴铎能轻而易举的去知府府上小叙,他却连知府的门槛都摸不上。
他以前觉着,只要他足够努力,足够勤勉,一定能有所成就。
可这世上哪有努力就一定能成的事。
有些人生来就在富贵金勺里坐享其成,有些人历经千辛万苦都不一定能取得丁点成就。
裴铎是前者。
他则是后者。
就他就今年考中秀才,还是靠穗穗八字旺他。
赵知学灰暗无神的眼倏然亮起,好似在迷途中遇见指路人般,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算命先生说,他娘子八字旺他。
只要娶了他,他便能一路顺遂,金榜题名!
他正是娶了穗穗,今年秋闱才得以考中秀才。
醉意去了大半,赵知学心里对裴铎的嫉妒也少了几分。
两人走在幽暗无人的街面,煤油灯散出微弱的亮光,只能照亮几步之外的路。
赵知学主动打破沉默:“我娘子她歇下了吗?”
裴铎:“还未。”
赵知学:“听说梁文涛失踪半个多月了,你觉得他去哪了?”
裴铎神色如常:“不知。”
赵知学望着灰蒙月色,声音淬着几分狠戾:“我倒希望梁文涛那种仗着家中财势欺人的混账死在外面,上次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出来,我娘子就被他欺负了。”
赵知学许是喝了酒,今晚话格外的多。
他又问:“裴弟,你觉得我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铎眼皮轻抬,反问:“赵兄觉着,你娘子是个怎样的人?”
赵知学望着前方白皑皑的雪夜,长吁了一声:“我娘子生的很美。”
仅此一句,没了后话。
两人拐进巷子,青年清润低磁的嗓音盛着难以察觉的阴冷:“除了皮相好,再无旁的?”
赵知学沉默良久,才道:“裴弟,其实在没成婚之前,我以为我会娶一个蕙质清雅,腹有诗书的女子,我们可以一起赏花作诗,饮酒畅聊,我们会育有一子,她在家相夫教子,我在外奔赴功名……”
他低头苦笑:“可幻想终归是虚的,我娶的娘子,恰好与我所期盼的南辕北辙。她大字不识,木讷无趣,在有些事上,颇有些愚昧无知。”
赵知学压低声音道:“裴弟,我跟你说,我那娘子在房事上无趣的很,还偏不让我碰,三翻四次的把我往外推。你日后若是娶妻,万不可找这样木讷无趣的娘子,定要找个知书达理,聪慧娴静,尤其在夫妻房事上也极为契合的娘子,这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