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听族中长辈提起过,”
皇甫燕的眉头微蹙,像是在回忆什么。
“他早年曾拜入我族祖——玄晏先生的门下。”
刘奚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愕然地看著皇甫燕。
“你说的莫非是那位被誉为一代神医的皇甫公?”
这位玄晏先生,叫皇甫謐,刘奚以前看过一部讲他的电视剧,算是中国针灸的鼻祖。
只是万万没想到,皇甫謐一代名医,居然和安定的將门皇甫氏有关係。
一提到这个光耀门楣的名字,皇甫燕他有些不自然地別过头去。
“嗯,正是先祖。不过我家早已是边远的旁支,算不得什么了。”
“哼!”
一声毫不客气的冷哼从旁边传来。
周广宗斜睨著他,毫不留情地挤兑道。
“若不是旁系,又怎会被人当货物一般卖了?还日日將將门之后掛在嘴边。”
那个一直不太敢说话的少年刘阳,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显然也对皇甫燕平日里那份总端著架子的模样,感到有些不爽。
虽然周广宗自己也喜欢吹嘘当年的勇武,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壮汉是真把他们当兄弟,讲义气。
而皇甫燕的骄傲,却总是带著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矜贵,让人难以亲近。
被两人当面揭了短,皇甫燕將头扭向了一边,一言不发。
庭院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就在庭院中的气氛因周广宗的挤兑而陷入沉默的尷尬时,刘奚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瞬间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我既得卫尉许可,自募护卫,今日便定下规矩。”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一名站在角落面容沉稳的中年人身上。
“这一什,便以莫延年为什长。”
莫延年立刻出列,对著刘奚一抱拳,动作標准而有力,沉声道:“诺。”
刘奚暗自点了点头。接著,他的目光转向周广宗和皇甫燕。
“周广宗、皇甫燕,为伍长。”
此言一出,周广宗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而皇甫燕的眉头则瞬间拧紧。
虽然他没有出言反对,但那骤然冰冷的眼神,已將他的不满表露无遗。
刘奚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却波澜不惊。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周、皇甫二人,无论让谁居於另一人之上,都难免心生芥蒂。
如今以老成持重的莫延年居中调度,再让他们二人各自带领一伍,互为犄角,既能相互竞爭,又不至內耗。
再说了,皇甫燕虽然之前是曲军候,但是当下没有带来任何功劳,让他凌驾於所有人之上,对於几位老人也是不公。
周广宗是个藏不住话的,他看了一眼皇甫燕那副样子,嘿然笑道。
“怎么,不服气?你寸功未立,便想当什长?能当个伍长,管著几个人,就该偷笑了。”
说罢他脸上的戏謔却化为了真挚,转头对著刘奚一抱拳,声音洪亮。
“郎君,但能重新披甲,列入军伍,哪怕只是个伍长,我也心满意足!”
他这一番话,瞬间点燃了院中的气氛。
对他们这些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人来说,什么官职大小都是虚的。
能重新回到熟悉的队伍序列里,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才是天大的好事!
一时间,先前因皇甫燕而起的些许尷尬烟消云散,整个小院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振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