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摇钱树,一旦这种墨的品质得到认可,就等於掌握了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对於那些有钱没处用的士族们来说,这种顶级的奢侈品就是最好从他们那里赚钱的东西。
这些金韭菜,得用金镰刀来割。
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他招兵买马、屯田养民的计划才能从纸上谈兵变为现实。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他现在连粮草的影子都还没有。
“这些是钱,是人,是兵马,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基。”
周广宗看著刘奚眼中那近乎疯狂的火焰,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理解,但也被那股强大的信念所感染。
他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將装著菸灰的木盒盖好,护在怀中。
“进来吧。”
刘奚沙哑地说道,率先转身走进了屋內。
与外面烟燻火燎的院子不同,屋內的桌案上早已准备好了另一番景象。
一只陶盆中,盛著小半盆黏稠的胶状液体。
那是刘奚用动物胶和水,按照精確的比例熬製了许久,才得到的墨胶。
这盆墨胶本身,就已经是寻常墨工轻易不敢奢望的上品。
刘奚將那龙脑香放在桌上,又取来一个小巧的石臼,將龙脑香缓缓碾成了无比细腻的粉末。
瞬间那股清冽提神的异香,在小小的房间內瀰漫开来。
“把桐油烟拿来。”
周广宗立刻將另外一个木盒递上。
这是他们之前已经筛选好的桐油菸灰,而现在这批还要经过筛选才能使用。
刘奚打开盒盖,將桐油菸灰分毫不差地尽数倒入墨胶之中。
接下来,便是最考验功力和耐心的和料与捣杵。
刘奚然后拿起一根木杵,开始在陶盆中反覆地、有节奏地捶捣、搅拌。
这是一个枯燥而又极其耗费体力的过程。
每一杵下去,都要確保菸灰、墨胶与龙脑香粉末能够均匀地融合。
“我来吧,郎君。”
周广宗见他身形摇晃,似乎隨时都会倒下,忍不住开口道。
“不。”
刘奚摇了摇头,汗水从他沾满炭灰的额角滑落,在脸上冲开一道道滑稽的沟壑,
“力道、速度、时机都必须由我亲自掌控。这东西,娇贵得很。”
周广宗的左手断了半个手掌,刘奚是有些不放心,另外两个老者更是没有自己健壮。
不知过了多久,当盆中的墨泥变得均匀、细腻。黝黑中泛出一种奇异的油光时,刘奚才停了下来。
刘奚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但他没有休息,而是立刻將这一大团墨泥取出,放在一块乾净的石板上,
开始用手揉捏,將其分成数块,再压入一个他早已准备好的的木质模具中。
模具的样式很简单,做出来的墨条比手指略粗,一头方,一头圆,没有任何多余的雕饰。
当最后一条墨锭压製成型后,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