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问一句,刘捕头的腰,就弯下一分。
到最后,刘捕头已经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金不换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废物。
他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带我去现场。”
……
翁府的废墟,已经被县衙彻底封锁。
空气中,依旧瀰漫著一股焦糊与死亡的气味。
金不换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到了那片废墟的正中央。
他没有去看那些所谓的“物证”,也没有去探查那个早已被烧塌的地下密室入口。
他只是静静地站著,然后,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一股磅礴浩瀚、远超陆安之前感受到的、属於金丹期修士的强大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以他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在他的神识视野之中,整个废墟,不再是简单的砖石瓦砾。
而是由无数混乱的、残留的能量气息,所构成的一幅“印象画”。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这片废墟的最核心,也就是地下密室的位置,残留著一股极其霸道、充满了杀伐与毁灭意味的暗红色煞气。
“好惊人的煞气……这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由至高煞气催生的『修罗之火。”
金不换在心中做出了第一个判断,“出手之人,其修炼的功法,必然是某种专主杀伐的魔道功法,或是军中秘传的杀阵之术。其心性,果决、狠厉,绝不拖泥带水。”
紧接著,他的神识,又捕捉到了另一种更微弱、却又如同跗骨之蛆般,渗透在这片地脉之中的气息。
那是一种充满了“衰败”、“腐朽”意味的“暮气”。
“嗯?还有第二种力量……”
金不换的眉头,微微皱起,“这种气息,阴柔、歹毒,擅长无声无息地侵蚀生机和灵性……这与那『修罗之火的霸道,截然相反。”
“是两个人?还是说……出手之人,竟同时修行了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互相克制的功法?”
金不换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
一个关於“真凶”的、初步的轮廓,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此人,修为至少在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筑基大圆满。
此人,心性狠辣,行事縝密,擅长抹除痕跡。
此人,至少精通两种以上的、风格迥异的强大术法。
一个如此厉害的“高人”,竟然会潜伏在小小的长安县,还和一个不入流的地方性邪教,纠缠了这么久?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他转过身,对早已在废墟外,等得心惊胆战的刘捕头,下达了新的命令。
“將过去一年之內,长安县所有与『非正常死亡相关的卷宗,全部送到我的住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让不远处正在假装忙碌、实则用眼角余光关注著这里的陆安,心头猛地一跳。
“特別是,所有由那位名叫『陆安的仵作,亲手处理过的案子,我,要一份不漏地,全部看到。”
“……所有由那位名叫『陆安的仵作,亲手处理过的案子,我,要一份不漏地,全部看到。”
当刘捕头將金不换这句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陆安时,陆安正在停尸房里,擦拭著自己那套心爱的骨质工具。
他的手,连一丝最微小的颤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