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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他不耐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nbsp;nbsp;nbsp;nbsp;滑动接通，严肃的女声从听筒中传来：“您好，请问是唐昭欣女士的家属吗？”

nbsp;nbsp;nbsp;nbsp;眼头霎时拢紧，不祥的预感从心头闪过。

nbsp;nbsp;nbsp;nbsp;“是。”喉骨轻滑，周嘉让语气极为晦涩，“她是我外婆。”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漓江市人民医院，唐昭欣女士现在正在抢救，还请家属尽快到场。”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周嘉让打车直奔医院。

nbsp;nbsp;nbsp;nbsp;脚步声回荡在长廊里，他从外公那里得知，外婆是在给他买药的路上出了事。

nbsp;nbsp;nbsp;nbsp;雨天本就路滑，外婆又牵挂着他的病，走的速度比平时快，没注意到路旁的水洼，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成想却引发了脑溢血。

nbsp;nbsp;nbsp;nbsp;那条路很偏，鲜少有人往来，后面还是被经过的外卖员发现，这才叫救护车把人送到医院。

nbsp;nbsp;nbsp;nbsp;时间在雨幕缝隙中溜走，抢救室外的红灯长久不灭。

nbsp;nbsp;nbsp;nbsp;整整两天两夜，外婆才被推出来，但情况仍然不乐观，在ICU里始终处于昏迷状态。

nbsp;nbsp;nbsp;nbsp;事发第三天，恰逢周清冉去世的一周年忌日。

nbsp;nbsp;nbsp;nbsp;外公要在医院照顾外婆，周嘉让独自一人来到墓园。

nbsp;nbsp;nbsp;nbsp;雾气朦胧，他没有打伞，任由雨丝淋在肩上。

nbsp;nbsp;nbsp;nbsp;弯腰将花束放下，周嘉让静静站在墓碑前，黑色帽子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凌厉的下颌线，连帽卫衣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形，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nbsp;nbsp;nbsp;nbsp;望着那张黑白照片，他断断续续和母亲说了很多，说外婆因为他进了医院，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又说都是自己不好，没能照顾好他们。

nbsp;nbsp;nbsp;nbsp;“妈妈。”脊背微弓，肩胛骨瘦削向外凸着，周嘉让用力攥紧拳头，言语间皆是隐忍，“你在那边还好吗？”

nbsp;nbsp;nbsp;nbsp;“你会保佑外婆的，对吗？”

nbsp;nbsp;nbsp;nbsp;“……你会怪我吗？”

nbsp;nbsp;nbsp;nbsp;走出墓园，想到去世的妈妈，又想到病房中的外婆，周身被莫大的自责与悲伤笼罩着，他像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

nbsp;nbsp;nbsp;nbsp;脑海中反复在想，如果那天没有生病，如果自己能听外婆的话，乖乖跟着她去医院，又或者，自己能再上心一点，提早察觉出其中的异常。

nbsp;nbsp;nbsp;nbsp;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nbsp;nbsp;nbsp;nbsp;记得几年前被绑在仓库里，那群人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祸患。

nbsp;nbsp;nbsp;nbsp;看来他们是对的。

nbsp;nbsp;nbsp;nbsp;之前伤害妈妈，如今又把外婆害成这样。

nbsp;nbsp;nbsp;nbsp;靠近他的人都会一生不幸。

nbsp;nbsp;nbsp;nbsp;不知不觉间，他走到马路中央。

nbsp;nbsp;nbsp;nbsp;鸣笛声尖锐刺耳，满载货物的车从远处飞驰驶来，周嘉让却没有躲开，而是闭上眼，心中隐隐腾起某种期待——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他第二次萌生自。杀的想法。

nbsp;nbsp;nbsp;nbsp;他的出生是个错误，他身上带着数不清的罪孽，活下去也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nbsp;nbsp;nbsp;nbsp;该结束了，都该结束了。

nbsp;nbsp;nbsp;nbsp;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袭来一道力度。

nbsp;nbsp;nbsp;nbsp;有人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的屋檐下，紧随其后的，是女孩温软轻柔的关心。

nbsp;nbsp;nbsp;nbsp;“你……没事吧？”

nbsp;nbsp;nbsp;nbsp;冷淡地睁开眼，周嘉让看见身前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

nbsp;nbsp;nbsp;nbsp;她穿着干净的浅色棉服，大概是因为刚才去拉他，肩膀处的布料沾了些水，额前碎发也被淋湿，乱七八糟地黏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皮肤白皙，杏眼微翘，睫毛密且长，瞳仁是清澈的琥珀色。

nbsp;nbsp;nbsp;nbsp;目光下落，她纤细的手指还攥在他袖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