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杜充指着李孝忠怒喝道:
“汝这区区草寇之辈,安敢在此质疑李相国之战略!李相国乃当朝左丞相,智谋超群!有李相国与我杜某在,何惧那金人?区区真定府,弹指可下!定能收复!”
杜充镇守北京大名府,常常自诩韩信再世,将自己比作运筹帷幄、亲冒矢石的沙场宿将。
然而,其平日行径,不过是仗着官威,欺压百姓,军务上并无太多建树,更无临阵对敌之经验,此番言论,不过是自吹自擂,哗众取宠罢了。
他这般冒失,显然是想在李纲面前邀功,同时也借机打压这些新近收编的义军首领,以巩固自身地位。
李纲闻听杜充语言粗鄙,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
他素来清正,对杜充的阿谀奉承与粗鄙言行,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大局,不便当众发作。
“杜留守,慎言!李将军亦是为国献策,虽有异议,亦可辩论,何须如此?”
李纲摆手制止了杜充的喧嚣,又转头看向李孝忠,语气稍缓:“李将军所言,亦有其道理,金人骑兵,确为劲敌,然真定府之战略位置,亦不容有失。若不早日收复,金人在此驻兵,便如鲠在喉,始终威胁我大宋腹地。”
“攻守之道,当因势而异,因时而变,本官之意,乃是先取真定,而后方能谋求更远,若一味固守,恐金人得寸进尺,永无宁日。”
李纲虽然驳斥了李孝忠的观点,但语气已较之前和缓许多,也承认了李孝忠的部分看法。
他深知,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堂中诸将领面色各异,显然对此战仍存疑虑。
但李相国这般好言相劝,大家也不好再当众顶撞,毕竟已是朝廷中人。
不过,众将心中清楚,此战非同小可,贸然出兵,恐生变数。
堂中冷场了片刻。
岳飞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虽治军严明,战术精妙,然其资历尚浅,不便在此等场合强出头。
而且,双方的观点都没问题。
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如何?金军会不会继续南下,会从哪里南下?义军联合起来,能否抵挡得住?
一切都是未知的。
最终,李纲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庄重:“攻打真定府,事关重大,牵动两河全局,容不得丝毫差池。”
“本官之方略,虽有其深意,然亦需考虑诸将士之心,故此决断,不可仓促,本官将先修书一封,上呈朝廷,请示官家圣意,待得朱批,再做决断不迟。”
众将一听,眼睛大亮,纷纷起身抱拳:“全凭相国吩咐!”
身为左丞相,李纲已经足够给各路义军面子了。
于是,一封奏疏,星夜兼程,从大名府送往南京。
真定府的命运,以及两河抗金大局的走向,便系于这封千里之外的朱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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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金陵府。
燕雀湖畔,一场浩大的工程已近尾声。
数月之内,曾碧波荡漾的燕雀湖水逐渐退去,湖底淤泥在无数工匠和民夫的辛劳下,被夯实、平整,渐成一片广阔的平地。
日夜兼程的劳作,使得这片曾经的水泽之地,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