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络踏入拂花苑的刹那,原本喧闹的庭院顿时安静了几分。众妃嫔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有探究,有讥讽,更多的则是因本就对立,故而不必严密掩饰的看好戏的意味。她强自镇定,葱指不自觉地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缓步走向主座方向,绀色裙裾扫过地毯,未发出任何声响。“嫔妾给修容娘娘道喜了。”虞惠章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她身后跟来的宫婢手里捧着的贺礼。“徐嫔有心了,坐吧。”徐络暗自观察四周环境,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却也不好发作,只得站在原地。华沐语将她的窘态尽收眼底,却不点破,只温声细语。“徐嫔为何不坐?站着不累吗?”徐络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挂着笑容。“澜昭容娘娘说笑了,嫔妾站着便好。”说着,手轻轻抚上小腹,似乎是在告诉众人她有孕在身。“且慢。”曲子濯忽然轻笑出声。“诶,昭容娘娘,怎么不给徐嫔娘娘安排座位啊?虽说徐妹妹来得不巧,这席位都是按品级排好的,临时加座也不易,可这也太失礼了吧。”华沐语惊讶地看了一眼徐络,顺着曲子濯的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竟忘了给徐嫔安排座位了。来人,看座。”徐络知道这两人是在拿她寻开心,但并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一笑。“昭容娘娘举办宴会好生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皇后呢!”华沐语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徐嫔慎言,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好。”徐络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提高音量。“嫔妾失言了,向来知道昭容娘娘最是守规矩的,娘娘莫要见怪。再说,昭容娘娘,您怕什么?您又不是皇后,这话传出去又能怎样呢?”华沐语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徐络的话并没有让她生气。曲子濯却炸了毛,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撸起袖子就要起身。“诶!你个……”虞惠章看不惯徐络嚣张的样子,又怕曲子濯语出惊人,场面更加混乱,便开口打断。“徐妹妹说的倒是轻巧,妹妹如今怀有龙嗣,自是春风得意,可澜姐姐就不同了。妹妹可知道,姐姐为了这个宴会,足足忙了整月,今日还要早起操持宴会,可谓是劳心劳力。妹妹如今来,便是站着,也该给姐姐道一声辛苦才是。”徐络暗恨虞惠章多嘴,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惠章姐姐说得是,嫔妾给昭容娘娘道辛苦了。”华沐语心中感激虞惠章为她解围,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准备座位的宫女也布置妥当。本次庆宴皇后与柔修媛、安嫔皆未至,徐络的座位被安排在齐芷怡上首,与曲子濯隔着一人。徐络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曲子濯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谢蓉婷眼眸低垂,将自己置身事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默默喝着茶。徐络坐下后,轻抚小腹,仪态端庄,眉眼间虽有憔悴却难掩秾艳,与周遭衣着偏浅色的妃嫔相比,着实惹眼。她此前的确是借假孕争过宠,却也不完全,只是那胎诊出不久后便小产,为了让皇上多来看望几次,也不想担克掉龙胎的名声,才买通太医多瞒几月。徐家老爷子于先帝朝位居三品侍中,更是在先帝晚年独断的几次决定时直言不讳,不求恩宠,只做铮臣,以青史留名,那姜太医家族便是得以免罪的其一。她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被人捅了出去,皇上虽未惩处,却也遭了两年风言风语,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可不认为眼前的这些人无辜。齐芷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暗自揣测着徐络此番前来的用意。虽说她之前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毕竟是在宫中生存,总有些无奈之举。见气氛有些尴尬,想缓和一下,笑着开口。“今日是为了庆贺芝姐姐诞下八皇子,晋位修容,大家理应高兴才是。”虞惠章轻轻拍着怀中的润儿,眉眼含笑。“是啊,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可莫要为了些许小事坏了兴致。”徐络并未接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琴师,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鼓点般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刘言宜眉眼低垂,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她,随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八皇子真是可爱,日后定有一番作为。”李夕静笑着看向虞惠章怀中的孩子,语气柔和。“是啊,瞧这眉眼,多招人:()延平宫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