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位置不能乱摆。香炉居中案台,前排清茶,后排烈酒;左右也有讲究,左酒右茶;两侧摆供,左甜右果。”
周野说得头头是道,末了又补一句,“湘西多是巫傩体系,请祖灵、山鬼、土主,摆法都不一样。你知道陈米是哪一路的?”
黄灿喜一愣,心里直嘀咕:这人怎么还考上她来了。
听闻福建广东纸扎业同样发达,潮汕、闽南都有“纸人寄位”,用纸人做替身,为亡者分灾。
可陈米更像是在“养魂”,为应付父母催婚,将孤魂拘来附在纸人身上。
她虽自小耳濡目染,再加上记者身份听过不少奇闻异事,却也不至于像周野这样对门道清得离谱。
周野来历神秘,能降怪,也精通风水术法,却偏偏要开一家遗物整理所。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咬紧后槽牙,偷偷白了他一眼。
看向东东刚刚站的地方,心里直想开溜。
见她心不在焉,周野嘴角压下去,“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但我也没头绪。你要是知道,不如直接说。”她没好气地回怼,心有余悸,又想起吴道源提过的陈米秘密,索性试探道:“你捉鬼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听见隔壁东东大喊:“天啊!你们快过来!”
黄灿喜闻声赶去,一探头,差点被晃晕。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整齐码满了漫画、手办和周边,几乎堆到天花板。
东东哭嚎着念叨:“《全职猎米》《棋米》《灌篮高米》……”
他双手颤抖,仿佛见到一位革命老同志的陨落。
周野与黄灿喜对视一眼,“……”
东东哭得忘我,鼻子一动,眼泪啪嗒掉下来:“……怎么还有一股焦味。”
他狐疑地翻开柜子,从最里面精准无误地抽出一本烧焦的漫画书。
漫画本身没什么特别,大概是意外被火蹭过,却还被刻意保存下来。
陈米果然浑身是谜。
广东的出租屋,像是给父母看的幌子;真实的他,则藏在米北庄三十平的小屋里,像个秘密基地,堆满纸扎和漫画。日常生活必需品反而半点不见。
这不是单纯的囤积症。
漫画和纸扎,他都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像是在这些东西里汲取能量,却因工作失意、经济困窘,支撑不下去,最后才走到跳海自尽。
“这些东西……总不能送给他爸妈吧?”
黄灿喜眼底闪过一丝惋惜,“陈米的父母看起来,本就抗拒他喜欢动漫。”
遗物的去向无非四种:留、捐、焚、弃。
别说那堆纸扎如何处理,眼前的漫画就是个问题。光凭父母骂他们妖魔鬼怪的态度,这事根本不可能靠沟通解决。
她挨了零拳,东东挨了三拳,陈米挨了几拳?
而且她一个不小心,对陈米的父亲使用含笑九拳,基本上已经不能再见第二面了。要是东东真不愿意接手,那就得把烂摊子丢给顾添乐去收拾。
周野却全然不为此烦心,人淡如菊,“委托人希望整理好后,寄给朋友。”
一查才发现,所谓“朋友”,指的是论坛上的网友。
原来陈米还是某汉化组的翻译大神。介绍他认识吴道源的朋友,也正是源于此。
“陨落啊——!”东东仰天长叹。
周野忽然把话题拐了回来,“你想和我一起行动?”
黄灿喜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