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皱眉:“你见也不曾见过严娘子。莫不是两面三刀,想将人家落在寺里,失信于人惹得厌弃吧?”
李青壑心说这倒也是个好主意。
不过他面上委屈:“娘如何能这般想儿子?你既然夸得严娘子天上有地下无的,那我何须旁人指引,自是一进庙就能认出这位活菩萨。”
杜夫人不听他贫嘴,招来陪伴多年的秋明,使她伴着李青壑同去。
这位秋姑姑可是和亲娘一样难缠。
李青壑立马道:“娘,实话告诉你吧,我上回翻了严家的墙,早知道那位严娘子是何模样。”
他又含含糊糊道:“我也是瞧她好看才改变主意的。”
“您没空正好,叫我与她单独相处相处,看看她平日的好举止是不是当着您的面刻意迎合的。”
杜夫人听他做出如此轻浮之事,气得举起团扇砸他。
李青壑也不闪躲,只朗声道:“婚姻是儿子的终身大事,您总要许我自个儿好好考量考量吧?”
杜夫人压下怒火沉思片刻,知道李青壑是牵着不走打他倒退的倔驴性子,又对严问晴的品性很有信心,便允许李青壑自去福佳寺,但强令他不许轻狂无礼。
李青壑满口应下。
又听杜夫人道:“我早说严娘子的品貌具佳,你瞧见她的模样自改变了主意。”
李青壑心道:我可没改变主意。
他时至今日也不过觑到一点印在屏风上模糊的影子,但闻杜夫人此言,心下更是坚定——不管这严娘子是何模样,他都不会有任何动摇!
临走时,杜夫人又拉住他,嫌弃地打量他这身颜色单一的劲装,令他赶紧换了。
李青壑口是心非,只打算进栖云院晃一圈敷衍。
可他进到屋里,瞧见颜色暗沉的檀木镂空屏风,又在铜镜中看到自己随手扎起的头发,鬼使神差般套上一身今岁新裁的栀黄色衣裳,拿累丝缠红宝金冠束发,并顺手抄起鞘上錾金嵌玉的宝剑。
端的是利落潇洒。
只是穿着煌煌灼目,人却藏在冷清的角落里暗中观察。
等到李青壑不知道第几次挥开阴影里的小飞虫,低头看看身上华贵精致的装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搞这一套锦衣夜行的把戏。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用心过。
为了支开杜夫人,费劲打听到母亲从前的朋友途径安平县,冒充杜夫人给那位夫人写信相邀,约在今日见面。
向来一根筋的李青壑甚至用上备案。
他买了一包泻药,若是那位夫人不来赴约,便将泻药下在杜夫人的早饭里。
好在旧友情深,没叫李青壑用上这么个“大孝子”的计策。
去接应卜世友的路上,李青壑忽然回忆起杜夫人的话,还有前些日子找卜世友出主意时他对严娘子的赞美,后知后觉到——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见过严娘子,只有他不知道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奇怪的不甘涌上心头。
他甩了甩脑袋,携卜世友往福佳寺去。
卜世友甫一见李青壑这身打扮,面色立马阴沉下来。
他疑心李青壑是诓自己去为他作配,否则做这一身富贵逼人的打扮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