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那个“严”字上摩挲半晌,某一瞬,李青壑突然冒出个“好主意”——把这“严”字拆了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他在细密针脚绣出铁画银钩的“严”字上捏了半晌,也没下定决心拆掉这个字。
最后将香囊暂且藏在枕下。
出门的时候还频频回头,总惦记着这枚香囊,尽管将脏衣物丢给竹茵时,已经严厉禁止他们翻弄屋里的物件,也怕风儿虫儿作乱,叫这秘密暴露。
一个劲的杞人忧天。
倒是竹茵早习惯主子风一阵、雨一阵的,将李青壑的吩咐记下,全不去深究背后目的。
天色渐暗。
李青壑一抹脸,去到主院里陪爹娘用晚饭。
李父刚推了外边的交际归家,就瞧见儿子伴着傍晚的凉风施然而至。
还没到饭点呢。
平日里没瞧见他这么积极过。
八成另有所图。
对儿子秉性了如指掌的李父暗暗警惕。
李青壑朝李父打了声招呼,将身往垫着软垫的太师椅一丢,翘上二郎腿便道:“咱们安平县这般不太平?官道上都有山匪胆敢抢劫。”
在这个家里,他也就仗着自己是根独苗,只敢在亲爹这儿逞威风。
李父被他这番话说愣住。
本是经商为生的人,哪里会不清楚各处官道的安危?他从未听说过附近的官道有山匪作乱,又知道儿子虽不着调,但绝不会无的放矢,遂打算细问是哪里出了匪乱。
还未张口,便听一道沉肃的声音传来。
“什么土匪?”
杜夫人板着脸入内。
李青壑忙不迭撤下腿、撑起骨头,端端正正坐好。
他见母亲看过来,心道:我若如实相告,娘定觉得我对严娘子出手相助就是有好感,这段婚事更没法作罢。
于是李青壑含糊道:“路上听人说的,我也不知是哪里的土匪。”
“恐怕是危言耸听,不必放在心上。”
听父亲这样说,李青壑心里不忿,可旁边站着铁面的亲娘,他不敢开口反驳。
杜夫人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对李青壑说起更为重要的事情:“老实说,你在外边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李青壑佯装一无所知。
“别在这儿装傻充愣。”杜夫人轻拍桌面,“你假借我的名义,约我旧友今日登门来访,为的就是支开我自己去福佳寺。你想做什么?”
李青壑没打算一直瞒着杜夫人。
但没想到亲娘如此精明,与老朋友寒暄几句便从对方的话中猜到来龙去脉,她还替儿子瞒下这桩失礼的行为,不动声色应下写信相邀的事情。
李青壑又搬出今早的理由:“有您在,严娘子当然千般好,说不准她平时都是奉承呢。”
“那你今日去见她了?”
李青壑连连点头:“自是去见了。”
“如何?”
这李青壑哪里说的上来?
他支吾了好半天,想到山门外卜世友没和严娘子说上几句话,对方就丢下他入寺,便立刻扬声道:“她倨傲得很,我刚开口她就甩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