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乱的抹了把脸,从榻上爬起来。
“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要事?”
殿前司不耐烦道:“陛下之事,岂容尔等揣测,还不快些,叫陛下久等,仔细你的脑袋。”
闻析只能匆匆套了衣裳,赶去了勤政殿。
夜半三更,但勤政殿内却灯火通明。
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闻析小心踏入,“陛下。”
他正要叩首行礼,帝王寡淡的嗓音先一步传来:“脱了,去榻上。”
闻析花容失色,直接膝盖一软跪了。
“陛、陛下,奴、奴才不是……”
新帝便倚靠在暖榻的引枕之上,姿态看似懒散,但单手支着额首,冷眉微蹙,气场极低,这是他烦躁的表现。
“磨磨蹭蹭,怎么,还需要朕亲自动手?”
闻析面如死灰,“奴才不敢。”
放血也就算了,不是说只是在御前伺候笔墨吗,怎么眼下,还需要他牺牲身体了?
可他真的不是断袖啊,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来得让他无法面对!
果然,白日里的恩赏,只是铺垫。
给个甜枣,再来个巴掌。
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闻析慢慢吞吞,不情不愿,来到了龙榻边。
龙榻整洁无虞,金缂丝云被摊开,波浪般的褶皱,彰显着方才新帝是睡过的。
闻析深吸一口气,抱着必死决心一般的,抖着指尖,解衣襟上的扣子。
“朕让你脱靴子,你解衣扣做什么?”
幸而在这个时候,裴玄琰大发慈悲的开了尊口。
闻析立时手指变得灵活,将才解开的两颗扣子给扣了回去。
“奴才愚钝。”
不是要睡他,那大半夜的,裴玄琰是叫他过来做什么?
莫不是给他铺床?
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做吗,非要扰他清梦,真是不做人。
闻析在心中吐槽时,裴玄琰动了动手指,“上去,给朕暖床。”
勤政殿内常年烧着地龙,与外头的天寒地冻形成强烈的反差。
进来没一会儿,都能被热出一身汗。
都这么热了,裴玄琰还要让他暖床。
莫不成……新帝其实体虚?
不过只要新帝对他没有那档子的心思,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