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吩咐:“两件事须天枢卫负责。第一件事是,前往苍玄关等地,调查圣上母妃血脉一事;第二件事,在宫中记录里寻找出身和生前人际关系简单的已故宫女,整理给我。”
小八保持着天枢卫的职业操守,绝不多问,直接应声——好吧,他在横梁上该听的全都听到了,自然瞬间明白凛王的意思。
越千仞思忖了下,又补充:“前者可让边关的监军使暗中调查,后者须由天枢卫内部执行,不得有任何泄露。”
小八神色一凛,绷着声音回答:“遵命。”
越千仞手一挥,他直接翻窗出去,而后片刻,另一个夜行服的天枢卫,悄无声息地进来,替了他的班继续蹲梁上。
褚照隐隐约约听明白了,追问:“为何要找已故宫女?”
越千仞走回龙榻前,冯太医低声说:“臣去抓药。”
“注意不可泄露,包括你的学徒。”越千仞提醒了句。
冯太医退下时,褚照还盯着越千仞看,像是执拗地在等他一个答复,甚至因为等待的时间久了,表情都带上了几分怒气。
他肯定也想到了,越千仞还是回答:“你的孩子,是天潢贵胄,自然需要一个生母的身份。”
褚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小腹。
其实这个月份,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如同已经有看不见的纽带牵动,让他下意识地动作放轻。
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许多,好似情绪也低落下去。
“可这孩儿,是我和叔父的……这样一来,不就和叔父无关了吗?”
他扁了扁嘴,低落得好像下一秒鼻尖一酸,眼泪就要出来了。
越千仞坐到床榻上,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给他刚才枕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顺了顺毛,和安抚小动物一样。
“明面上如何,这孩子都有我的责任,这一点,绝不会变。”
“好吧……”褚照勉勉强强被哄好了,不再多说。
起码因为怀孕这件事,叔父明显对他又犹如那夜之前,又亲昵许多。
等他们的孩子牙牙学语,他定要教这孩子管叔父叫“爹”,到时候叔父纵然不想要名分,其他人也都会知晓了!
褚照像是已经得逞了一样,又靠脑补把自己彻底哄好,眯了眯眼蹭了下越千仞的手掌。
越千仞的手微微一顿,但还是没有撤去,而是顺势把褚照的头冠取下。
如墨的青丝倾泻而下,娇生惯养的小皇帝本就肤白,眉眼又不那般凌厉,此时更显秀气。
越千仞捏了捏他的脸颊,说:“先睡个午觉吧,我让宫人进来,给寝殿放上冰块。”
褚照问:“叔父呢?”
越千仞回答:“我去外面找冯太医,看看有什么孕——怀孕之人要避讳的东西,让宫人撤去。”
褚照身后垫的圆枕被越千仞抽走,他就像一滩懒洋洋的水一样,顺势滑下躺平,任由越千仞给他盖上被褥。
他本想问越千仞要不要同他一起午睡,一听叔父要做的事情也是为了他,立刻点头:“好!”
越千仞离开后,褚照说不清是不是怀孕才会如此犯困,也当真立刻小憩了起来。
这一觉睡到太阳都逐渐西斜,冯太医把安胎药煎完,宫人才把褚照唤醒。
越千仞特别叮嘱,从抓药到煎药,都是冯太医不假手于人,在昭阳殿煎煮的,也避免了信息的泄露。
也因为褚照中午昏迷一事,传出去也只会让人以为是祛暑的药。
御膳房的膳食都备好了,来福说:“陛下,先用膳,再吃药。”
端上来的都是清淡又鲜味的食物,闻着有食欲,又不会太重油腥。
褚照却嗅了嗅问:“药在厨房煎的吗?怎么这汤闻着有一股药味?这药一定很苦!”
来福瞠目结舌,赶忙说:“冯太医特地选了些不苦的药材,陛下定然是闻错了。”
褚照将信将疑,“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