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只觉得鼻子发酸,心里空落窒息,有风在里面肆意呼啸着,一绕再绕,良久方才轻声道:“一辈子很长,子初。”
“我知道。”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淡淡的答。
如果一辈子里面有一个她,纵使再长,他也会觉得很短。
往昔恋人紧紧相拥,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拥抱而已,却因为太忘情,所以微醺的灯光里,拥抱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那么心无旁骛,仿佛抱住了,便是一生。
原来就连拥抱,有时候也可以美到极致。
刹那间,陈煜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阿笙说的对,不是所有的恋人都能手牵着手奔赴天长地久,但人生路那么长,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是注定要走上一辈子的。漫漫几十年,如果找不到一双合脚的鞋子,将会是怎样一种煎熬?
比起清醒,他宁愿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若是一朝清醒,也许就连此刻的相守也是奢念。
人人都要心怀希望,如果人生里没有希望和所谓的梦想,那么酸甜苦辣里注定只有满满的苦。
六年来,对于陆子初来说,这座城市时常漂浮着阴霾,偶尔变天,云层下压,会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六年,不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犹如指缝穿过的风,在某一天清晨醒来,“咻”的一声擦耳而过,这时候才茫然顿悟,原来光景就是这么不见的。
心里的痛,开始随着时间变得越发迟钝,有时候他自己还没察觉,石涛就已然开了口:“你刚才皱眉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阿笙远离他人生之后,他已很少皱眉,似乎再也没有人有能力激起他的痛觉。他只为自己痛,但痛的来源是什么,他却不愿深究。
2013年3月中旬,沉睡已久的热情被美国来信重新点燃,他第一次发现,这座城原来是那么美,到了黄昏,漫天霞光,美得惊心动魄。
终于开始认真的看待这座城,数不尽的高楼大厦在六年间宛如雨后春笋,迅速矗立,疯狂填充着这座城市的空虚和寂寞。
原来t市是五彩斑斓的,每天都在诉说着恬淡安宁的故事。
有人说阳光不公平,阳光很委屈,说它厚待每个人,只要世人心里有爱,不管那人有罪还是无罪,或是经历了怎样的伤痛,世人都会觉得很温暖。
浮世悲欢,人生不过才刚刚走了一半,伴随着灵魂苏醒,他和她不该游离在幸福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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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卧室,把她放在床上,陆子初先去盥洗室洗了手,出来时,薛阿姨已经来了。
“需要再准备几条毛巾吗?”薛阿姨也不知道陆子初要干什么,担心不够用。
“暂时不用,有需要我再叫你。”陆子初取过毛巾,坐在床沿,伸手撩起阿笙裙摆,两条腿反差极大,右腿如常,但左腿却又肿又硬。
先前在彼岸包间里,他曾帮她擦拭过左腿,那时候还很正常,如今外出一趟,不可能只有左腿肿了起来,右腿却完好如初。
目光上移,开始有了片刻凝滞,陆子初眸瞳狠狠收缩,在她腿上有道淡淡的疤。
抬眸看她,她靠着抱枕,正温温的看着他。
“6年前,我出了车祸,左腿动了两次手术,不过已经好了。”话音淡淡的,最后一句无疑是在安抚陆子初。
她说话的时候,陆子初低着头,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毛巾温热,热度渗进皮肤,较之先前酸痛,舒服了很多。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让吴奈帮你检查一下。”语调如常,听不出情绪起伏,阿笙无法分辨。
“子初,你看看我。”无法窥探他的所思所想,这让她有些发慌。
沉默了几秒,他终于抬眸看她,眸子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忙着呢!为什么一定要我看你呢?”
阿笙不说话了,他若有心藏起情绪,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陆子初却在这时候说话了:“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