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失守,平远侯长子一死,大康方寸大乱。有州府大开城门投降定西王,有州府宁死不从,死伤无数,还有人蠢蠢欲动,想要逃离。
京州城内只有不到五万的御林军,余下能用的兵队便是燕州楚氏和平远侯的兵符。
燕州楚氏相距甚远,听闻楚灵越已经在杀回来的路上,只是敌人太多,杀不尽。
翌日,鱼徽玉一早便起来梳洗,对镜挽起长发,白衣胜雪,她让小灵将侯府令牌送去二哥那,后乘车轿入宫。
宫中已多日未上早朝,定西王要杀过来了,臣子们劝皇帝先撤离京州。
宫道上,鱼徽玉恰遇徐清漓,她眼尾泛红,正与两个男子拉扯。
“你快与我一同离开皇宫吧!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入的宫,你以为我又是来问你要金银的?我是舍不得你这个妹妹!快与我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男子焦急道。
徐清漓相比之下冷静异常,她冷笑一声,“逃?逃哪里去?江东誓死守城死了多少人?你却一心想着逃,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争气的兄长!我不是与圣上为你求了你想要的军职吗?你怎么不上战场?”
“上战场?你是想你亲哥哥死吗?说来说去,你在乎的是谁死了?不就是鱼倾衍死了!”男子怒斥道。
另一男子闻言劝道,“大哥莫要说了,好歹鱼倾衍还救你出过地牢,你我去与他要钱,他要尽数给了,人已死,就莫要提了。”
“你们去与他要钱?!”徐清漓一听,不再那么冷静,神色有些奔溃,失声痛哭起来,“本就是我对不起他,我当初为了徐氏嫁入皇宫,舍弃了一辈子的幸福,你们还要去他面前丢尽我的颜面!将我的尊严变得一文不值!”
三人争执声愈大,有侍卫闻声而来,两个兄长只好丢下徐清漓无奈离开。
忽而,一只素手递来一块方帕。
徐清漓顺势望去,鱼徽玉轻轻道,“擦擦吧。”
鱼徽玉入宫是有要事需办,她不多留,只留下一句,“兄长不会觉得你丢了颜面,他会明白你的苦衷。”
鱼徽玉来过皇宫多次,不曾踏足过皇帝的宫殿,她站在殿外,让宫人通报一声,宫人很快请她入内。
殿内除去皇帝,还有孟兰芷在场。
沈朝珏下落不明多日,已经有传言说他死了,总之是没了消息。
鱼徽玉昏昏沉沉哭了两日,兄长已经走了,她希望沈朝珏还活着。
“吏部侍郎之事,还请节哀。”皇帝很是歉意。
“家父的兵符交给了沈朝珏,如今沈朝珏不知所踪,侯府只余下五万兵马。”鱼徽玉呈上兵符,“这是父兄留下的。”
皇帝接过兵符,难堪得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只有一句,“鱼氏满门忠义。”
鱼徽玉没说多余的寒暄,她要离开,
是孟兰芷送她出来。
“沈朝珏真的死了吗?”鱼徽玉问她。
“还未收到他到江东的消息,江东就城破了。”孟兰芷摇摇头,她看起来瘦了一圈。
二人沉默了一段路,从宫道到宫门的路是两个人一起走过的,临了要分开的时候,孟兰芷踌躇片刻后,与她道,“若有什么难处,你就来找我。”
若沈朝珏算她兄长,在名义上,鱼徽玉曾是她嫂嫂。
鱼徽玉点点头。
刚回到侯府不久,就听说了宫里徐妃娘娘失足落水溺亡的消息。
“怎么会”鱼徽玉今日还见到过她。
现下危难之际,不能厚葬,皇帝追封她为皇后,安葬皇陵之中。
接下几日,近乎每过一日,就会传来一座城池失守的消息。
定西王妄言,只要皇帝肯降,饶其一命。与当初皇帝劝降定西王一样。
援军迟迟未到,仅是一夜,定西王便到了京城,杀进了皇宫。
当夜,兵马包围了侯府。
“世子有请,邀娘子入宫叙旧。”一行侍卫站在女子紧闭的门外,世子有令,要礼待这位女娘。
纵使里面没有动静,也只能在外等着,片刻后,门被打开。
鱼徽玉已经重新穿戴好衣衫,听不出温度的一句话,“带路。”
鱼徽玉上了入宫的车轿,一路上,京州城寂静一片,掀开轿帘,可以看到宫道的血迹,和随处可见定西王的人。